他又站直了身子，轉身開始在房間里尋找起貓來。

「你是四號？」

坐在對面的薛醫生一陣錯愕后，反應過來，看著那像個小孩子一樣突然在屋內蹦噠的林晉，問道。

「這位阿姨，你見到我的長生了嗎？」

四號沒在屋內尋到貓，轉身向薛醫生問道。

「我沒有看見。林先生，主人格讓我向你傳一句話。」

「阿姨，我們都稱主人格為一號的。現在大家都掐起架來了，誰是主人格還不一定呢。」四號回頭看了薛醫生一眼，隨意的說道。

「掐架？」

「是呀。三號偷了五號的東西。兩人正往死里掐了。」

「他們掐架得可厲害了。阿姨，你過來。我畫給你看。」

四號將桌子上薛醫生送過來的信掃進了垃圾桶。然后攤開一張白紙，用一支鉛筆歪歪斜斜的畫了起來。

四號在白紙上畫出了七個人影輪廓。每個人影輪廓都大小不一，各站一邊。

「阿姨，你看，這個最大的影子就是一號。他與我們隔開，他無法主動接近我們，我們也接近不了他。」

「這個是二號暴力狂。」四號指著一個略小一些的影子說道:「二號很笨，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但他總是保護著一號。」

「這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是三號和五號。因為一號的挑撥，五號向三號攻擊。他們倆個人最終只會留下一個。」

四號在紙上畫了一個圈，將主人格之外的其他人格囊括住，然后用線條將每個人格串聯起來。

「原本我們七個人格保持平衡，誰也見不到誰。但不知道一號做了什麼，如今我們六個人格之間互相都開了一道門。

只要愿意，我們就可以見到其他人格。又因為每個人格都想掌控這具身體，那麼相遇后就會互相殘殺。最終只有一個人格能活下來。」

「這個小小的人影是我，一個喜歡畫畫，喜歡擼貓的孩子。哎，我的長生呢？」

四號停筆，又四處瞅了瞅，沒看見貓，又轉過頭來繼續說道:「這個是六號，最危險的人格。」

「六號怨憤一切，喜歡傷害他見到的一切弱小的事物。如你這樣的女人，也如我這樣的小孩子。」

四號用鉛筆指了指薛醫生，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傷心的說道：「我這次出來，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回去之后，我恐怕會被六號找到，然后被吞噬。」

薛醫生看著四號，內心劇烈波動：「林晉用了某種辦法在六個人格之間搭了一扇門，然后讓他們自相殘殺，等著最后的勝利者來被他融合或將他殺害？這是他自己的治療計劃？！」

「這個是七號。」四號指著最后的一個人影，「七號這個癡情種，憑借著他的一腔癡情，或許能走到最后也說不定。」

說完后，四號扔下鉛筆，又四處看了看，嘴里不停的喚著：「長生，長生，快出來。我來見你最后一面了。」

「林先生，一號讓我向你傳一句話—不要打他的貓。」

「阿姨，那貓可是我養的。」

四號抬頭看著薛醫生，撇嘴。

「林先生，能告訴我你是如何產生的嗎？」

薛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探究人格產生的原因，極易引起人格產生極端情緒化，從而切換成其他人格。

「如何產生？」

好在四號反應并不強烈。

「阿姨，你知道我們這些人格誕生的順序嗎？」

四號平靜的說道：「如果要算順序的話，我才是第一個誕生的。你可以將我看作小時候的他，十二歲的他。那個還未逢巨變的他。」

薛醫生看著四號，藏在挎包里面的錄音筆正記錄著四號的話。

「我雖然是他，但也缺少了關于那件事的記憶。如果你想真正治好他，你得讓一號找到他缺失的記憶。」

「既然一號讓你給我傳話。那也請你幫我向他提個醒——找到他傷害的那個人，就能找到缺失的那塊記憶。」

窗臺上跳進來一只肉肉的橘貓。

「啊，長生。」

四號的眼中閃出驚喜。

當他抱起長生后，突然整個人摔倒在地。

8.

五個影子少了一個。

有一個影子輪廓比以前要大上一圈。他們離我更近了。

我的計劃有了效果，目前的問題是——活下來的是三號還是五號？

我從深沉的黑暗中醒來，耳邊有貓叫聲。

「喵嗚。」

橘貓長生從我懷中跳開，在沙發上打起盹來。

薛醫生坐在我對面，正仔細的打量著我。

「林先生？」

「是我，林晉。」

薛醫生將她與七號和四號人格見面的過程與我說了，然后繼續說道：「林先生。四號有話讓我帶給你。」

「薛醫生，你請說。」

「四號說，找到被你傷害的那個人，就能找到你缺失的記憶。」

「薛醫生，我的記憶就如一幅多米諾骨牌，在我缺失的那一塊記憶之前，是連續倒塌的骨牌碎片。如果我將丟失的這塊骨牌放回去，那麼后面立著的骨牌也會隨著倒塌。」

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或許尋回記憶的我，這里會崩潰掉。」

「可四號還說，如果你放棄了那段記憶，你成不了最后的勝利者。

」

我沉默了一下。

「林先生，要治療你的病情，逃避不是辦法。」薛醫生勸道。

「我明白，但我找不到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