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心,景閑這才回了清源山。
晚上的時候徐銘承沒來找他,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了門。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只是到外面隨便走走,其實鬼使神差的就來到了徐銘承的房前。和敖澤的事,他不是心里不忐忑的,不管怎樣他還是想知道徐銘承會不會在意。
來到徐銘承房前,他又猶豫了,感情的事他向來不會處理。若是別人就罷了,可是面對徐銘承,又不一樣。
正躑躅著要不要敲門,突然屋內嘩啦一響,像是有重物墜地。景閑緊張的上前兩步,屋門沒鎖,輕輕一推便開了。
門內的情況嚇了他一跳,徐銘承倒在地上,渾身痙攣,面色赤紅。桌上的茶杯茶壺通通掉落在地打成碎片。他急忙上前扶住,見到他沒被瓷片傷到,才松了口氣。又去摸徐銘承的腕脈,暗道不好。
業火攻心。但這次非同往常。懷中的人印堂紫黑,唇色烏青,穴池反轉,血脈呈逆轉之象……這征兆,是走火入魔!
他知道徐銘承本就練就一身至陽之功,《炎海訣》又是險中得道的劍訣,招招險惡,式式累卵,最忌修煉時心神不寧。更何況他不知道這劍譜被徐徹篡改,字句引人入魔。再加徐銘承今日心事煩擾,不能凝神,急火必然走岔。
景閑卷了桌上翻了幾頁的《炎海訣》一看,心中也猜出了大半。只是徐銘承此時性命危機,竟也想不出解救的法子。他本來托敖澤取來龍鱗,是想龍鱗乃龍族神物,不僅可擋劫消災,更因其至陰至寒可克制炎火,送給徐銘承最適合不過。
哪想到徐銘承此番兇險非常,常法難以壓制,縱使服下龍鱗也效果其微。
怎麼辦。
景閑扶著徐銘承,感到炎陽之氣從他體內散發,觸手灼人。再探他的脈門,時急時緩時停時歇,已成敗像,怕是再過一陣心智也要被燒壞。他緩緩放開手,握了握拳,一個讓自己都渾身一涼的險招竄入腦海。
龍丹。
上次徐銘承提及他還曾下意識的摸過,這龍丹即在龍膽之上,如彈丸大小,是龍族成年后精氣所化。世間最過清潤寒涼之物便是此物,要救徐銘承,除它以外再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若要取出……也代價不小。
景閑想了想,從袖中抽出短刀。右手捏出一個封字訣,為怕此時有人撞見,隔出道結界。
縱使付出代價,但能救徐銘承一命,也算值了。
他不敢耽擱時間猶豫,手起刀落,瞬間腹部一震劇痛,在右腹貼近割出一截刀口。傷口綻開,頓時血流如注,他有些恐懼的盯著血染濕了衣擺,突然想起幾十年前自己曾見過親人被活取龍丹的慘象。
那一幕慘烈之極,至今未能忘卻。而如今那幅畫面和自己重疊,才知道這種撕開骨肉的疼痛根本無可名狀,真正痛不欲生。他抖著手,伸到傷口中去摸那顆圓潤的珠子,血肉翻攪抽搐,讓他幾欲暈倒。強忍著摸到龍丹,但那顆發著淡淡光芒的珠子臥在體內,與血脈相連,他一狠心拿刀向里一剜,硬是將其挖了出來。
龍丹染著血散著刺眼的白光,景閑看著它,眼前一黑差點倒下。只能趁龍丹在手勉強施法清理了一地血跡,又修復了傷口。
最后將龍丹送到徐銘承口中,點了幾處大穴迫他吞下。
看徐銘承臉色減緩,景閑終于力竭,昏倒在桌前。
徐銘承醒來時,看到眼前一地碎片,頭痛欲裂。他撐起身,慢慢想起昨晚的事:自己正研讀《炎海訣》,突然心魔入體不能控制,險些走火入魔。但為何現在氣血順暢,不覺有異?
剛要起身去找師父,只見一人伏在身側,那身影著實熟悉。
“景閑!?”
徐銘承將景閑扶起,見他有轉醒的跡象,連忙喚他,“景閑,你怎麼了!”
景閑睜開眼,面色極差,看到徐銘承一臉詫異的瞧著自己,“你……沒事了?”
“我沒事。”徐銘承擔憂的摟住他,“倒是你怎麼了?昨晚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