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忙按住他“你急什麼?不早了,小戶人家的孩子17、8歲就該結婚了。都是讀樣書讀的,什麼獨身主義呀,荒唐。”
“那問題是我和誰結婚呀?自己和自己結婚?”
“我和你奶奶看中了小琴,你覺得怎麼樣?”何太太石灘的問他。
“小琴?得了吧!我拿他當妹妹,再說了,她比我還小兩歲呢。”
“看看,又想說什麼自由戀愛,民主婚姻吧。都是那些電影、小說鬧的!人人都自有了,還要父母之命做什麼?過日子,有自由就夠了?”
“那大哥還沒結婚呢,怎麼說也得大哥先??????”
“你快別提你大哥了,他那一身的病,結婚也是糟蹋人家姑娘,隨便他怎麼混,我也不管他。全當沒生這個兒子,你要知道,我和你爸爸,最器重的是你。”
見他低著頭不說話,何太太又說“你奶奶最疼你,眼看著老人家就要走了,你這個做孫兒的,想讓她帶著遺憾嗎?”
何瑞文也想過,要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那一定是個和他一樣的女學生,很現代、獨立,兩個人從同學發展為伴侶,就像許多小說寫的那樣。但他明白,他的家庭還是個不開化的家庭,他從小受的教育,也讓他不能不顧奶奶的心愿。
他抬起頭,看著母親,“好吧,媽,我答應了。”
“媽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算你奶奶沒白疼你。”何太太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
何太太找了媒人上門提親,兩家把日子一定,就等著辦婚事了。
雖說答應了母親,但到底是心理不快。又沒有地方宣泄,只能自己去看戲解悶。
這天中國大戲院上演《四郎探母》,何瑞文早早的買了票,一路走著散心就去了。
在戲院門口,正看見紀曉竹,不成想著孩子一見他,扭過頭就跑了。何瑞文上前抓住他的衣領“你小子,看見我跑什麼?我能吃了你?”
那孩子大大的眼睛帶著笑的看他“二哥,我媽說你和我姐定了親,成親之前不能見你。”
“你個傻子,你姐姐和我成親,你躲我個什麼勁兒?”
紀曉竹摸摸自己的頭,呵呵的笑著。讓他這一鬧,何瑞文心里倒是輕松不少。見他手里提這個大食盒,“你在這門口干什麼?手里拿的是什麼?”
“哦,我現在在鴻云樓跑堂,今兒唱的老板們叫了菜。我想來看看,就央給掌柜的來送。”
“怎麼不上學了?教堂里不是學得好好的嗎?”
“教堂里建了醫院,不上課了。”
“菜都送完了?要是沒事,二哥請你看戲。”
小孩子歡呼雀躍起來“真的?我沒什麼事,掌柜的讓我送完菜就回家,謝謝二哥。”
他摸摸紀曉竹的頭“謝什麼!進去吧。”
這孩子很喜歡看戲,鄰居家的老爺子很有些文化,會唱很多戲。紀曉竹時常聽著,也學了幾出,心里是想學的,但到底也沒和媽媽提。
他們倆坐在樓上的包廂里,紀曉竹看這一切都新鮮。提著長嘴銅壺沏茶的伙計,從樓下高高拋上來的手巾把子,熱鬧的場景目不暇接。
戲臺上的公主和駙馬互相試探,互表赤誠。這孩子看得入迷,隨著戲臺上公主精明的唱段,不時變化著表情。何瑞文看著他,覺得這孩子的表情比這出戲還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