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明接過來,喝了一口點頭:“挺好的。”
方栩文嘩啦地把東西全堆在車里,又步伐匆匆地走向促銷員,拿了一箱過來。
“口味挺一致,我也覺得好吃。”他笑道。
戚山明看著他,心里有一點隱隱約約的奇怪感覺,想再多看一會,又怕再看他。隊伍終于排到了,戚山明把菜從購物車里一樣樣拿出來擺在桌子上,方栩文也伸手幫忙。兩人一同抓住了西紅柿,戚山明握到了他的手指,連忙放開,伸手拿其他東西。
方栩文把西紅柿放上桌,垂下手,掌心輕輕摩擦著那根手指。
付過錢,等兩人從超市里出來已經是傍晚了,遠處天空從蒼藍向昏黃過渡,幾縷細長薄云浮在幾點紅暉上。戚山明打電話給老板告了假,心神不寧地走在方栩文旁邊,天邊幾只麻雀就讓他走了神,一路望著那些起伏翻飛的黑點恍恍惚惚地走回家。
收拾了買的東西后,方栩文趕他在沙發上坐著,自己倒真進了廚房有模有樣地做菜。戚山明聽著似有若無的炒菜聲,起身走向廚房,站在門口靜靜望著方栩文的背影。他說不上此刻的心情,跟以往都不一樣,他變得輕飄飄的,又像沉在熱水里。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方栩文回過頭看到他嚇了一跳,又笑著讓他過來幫忙拿碟子碗筷。
一頓飯吃得很沉默,戚山明頻頻抬眼看對面,嘴里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像被膠水黏在了喉嚨里。他囫圇吞著飯菜,試圖把那些話吞下去,組織好再說出來。辦不到。
他發現冥冥之中有什麼在阻止自己,甜言蜜語,要他在這美夢里再多沉浸一會,最好永遠淪陷下去,把秘密風干了藏在心里。此刻,窗外有夜風吹來,帶著遙遠的塵世喧囂聲。餐桌上一盞吊燈流出橙黃色的柔光,淌在方栩文垂眼咀嚼的臉上,分出模糊的光影,像一幅泛著黃的畫,很陳舊,又有種令人眷戀的熟悉。
吃完飯,方栩文送他回去。他坐在車上望著窗外的車流,想:“再等一等。馬上。”
07
肖鐸星開著車左拐右拐,終于憑記憶找到了那個燒烤攤。暑假已經快過去一半,小吃街上根本沒生意,大多數店都歇業了。他下了車,看見燒烤攤大門緊閉,不抱希望地走過去轉了轉,嘆了口氣正要走,被叫住了:“你是……”
他回過頭,看見戚山明拎著一袋菜看著他:“有什麼事嗎?”
肖鐸星連忙道:“方栩文骨折了。”
戚山明皺了皺眉:“骨折了?怎麼了?”
“在樓梯上摔了一跤,手臂摔骨折了。現在在醫院,我們剛好在和客戶談,項目又忙,騰不出空來陪著他。好像要做手術還是怎麼的,我看著他一只手也不方便,就想你有沒有空過去幫忙看一看?”
肖鐸星一大段話說完,見對方大步走來,心道有戲,連忙給他開了車門。戚山明坐上車,看著窗外的馬路和行人,手指下意識地敲著膝蓋。
到了醫院,肖鐸星看著手機找到了方栩文。他坐在沙發上,左手手臂上打了石膏,正在打電話。見戚山明跟在肖鐸星身后,愣了一下,又轉眼看肖鐸星,后者背對著戚山明朝他擠了擠眼睛,嘴里無聲地說:“不用謝。
”
戚山明走上前,問:“怎麼樣了?”
“還好,不嚴重,石膏打一個半月就好了。”方栩文掛了電話站起來,又轉向肖鐸星,“你不是還在談嗎?”
“對對對,我要馬上回去。那你怎麼辦啊,手斷了不能開車,坐地鐵回去萬一被擠到了怎麼辦,在家吃飯也不方便。我給你找個保姆吧,等等啊,我翻翻電話……”肖鐸星裝模作樣地看手機,余光瞟著戚山明,果然見他躊躇兩秒,馬上就開口道:“我送他回去吧。”
“不麻煩你嗎?方栩文這手一時不會是好不了的,要保姆住家里照顧他也方便。”肖鐸星被方栩文瞪了一眼,見他要說什麼馬上開口截住他,“現在保姆也不太好找,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