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的病床上,一只比床單的白還要晃眼的光裸小腿正搭在被子外面,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禹向榮伸出手,試圖將被踢到床腳的棉被拉上來給人蓋好,但手卻不小心碰到了床上人的腳背。
那只瘦長的腳比一般女孩子的腳要大上幾分。但也許是因為主人平日的精心養護,整雙腳都不似男人的粗糙,反而白皙光滑。甚至連腳趾甲蓋都修剪得平平整整的,還覆了一層酒紅色的霧面指甲油。
仿佛玫瑰花瓣,看上去濃郁又嬌艷。
禹向榮被燙到了似的縮回手,直到走出醫院,才想起來剛才手上的觸感其實十分冰涼。
大冬天的,竟然出門連襪子都不穿。
禹向榮回想起前幾次見楚遙的場面,那些薄薄的絲襪,似乎也都跟光腿沒什麼區別。
本來就不熟的兩個人,照顧一晚上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
禹向榮原本打算吃個早餐就趕去上班,但在路過一家剛開門的日化店時,還是頓住了腳步。
“早上好。買點什麼嗎?”
*
楚遙是被醫生尋房的聲音給吵醒的。
昨晚‘詛咒’他的魔鬼醫生正在隔壁病房查看病人情況,那病患家屬咋咋呼呼的,嘴里一直嚷嚷兒子病好得太慢了,讓醫生再仔細瞧瞧,開點療效更好的藥早點出院。
“這位女士,您兒子割的是闌尾不是包皮,想立刻下床走是不可能的。我們都是按病癥開藥,您如果覺得療效不好可以轉院。“
帶著金邊眼鏡的醫生十分淡定地躲過那位家屬的拉扯,扶了扶鏡框,道:“不過我建議您最好等他拆了線再轉院。
否則腹腔滲液可能會因為路途顛簸倒流。”
“你!”
“好了媽!您能不能別耽誤人家醫生看病了!”
還是床上的少年開口阻止了自家老媽,臉色通紅地把人一把拽住,又向醫生道歉,“不好意思啊醫生,我會好好養病的,您先忙。”
“嗯。注意聲量,大喊大叫會扯到傷口。”
那醫生公事公辦地囑咐完后,便帶著幾位跟崗實習的學員來到了楚遙的病房。
“排便過嗎?”
“嘔吐過嗎?”
令人頭皮發麻的問題再度被問到,好在此時沒了旁人,楚遙面無表情地點頭又點頭。
“嗯,那一會去掛號,做血尿常規吧。”了解完病狀,那醫生冷淡地點頭,“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昨晚開的藥吃三天,視情況再來復診。”
“哦。”
正當楚遙松了口氣的時候,那醫生竟然好整以暇地站在他病床前,開始跟一群身后的實習生講如何診治他這種犯病情況來。
喂喂!
他不是供參觀的標本好嗎!!
好在這時,護士臺那邊來了一則緊急的傳喚。
“祁醫生!隔壁工地上有一位工人被墜物砸傷了,現在在送來的路上,需要立即手術!”
眼前這個楚遙一直認為待人處事都十分冷漠的青年醫生聞言表情一變,走出去的步伐迅速到有些慌亂的味道,看得楚遙嘖嘖稱奇。
沒想到啊,原來死人臉醫生還有緊張的時候?
不過這些都與楚遙無關了。
他發覺自己一覺醒來肚皮半點不疼了,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就算意識到睡之前還守著自己的男人今早不見了,楚遙也沒有太介意。
畢竟大家都是有工作的人嘛。
更何況昨晚還是他麻煩了人家,于情于理他都沒有埋怨的資格。
于是楚遙撐起身,將手伸進被窩里摸找手機,打算給禹向榮發一條感謝的信息。
只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摸到手機之前,先從被窩里摸出了兩只奇怪的,毛茸茸的長條物體。
那物體軟軟彈彈的,觸感倒有些像他家里的珊瑚絨毯子。等楚遙跟拽橡皮糖似的把東西拽出來之后,表情一時間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