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治觀察著許初,他并沒有顯露出什麼難過的樣子,但霍長治直覺許初那時是很失望的。
“我在意的不是霍久安偷了我的東西,”許初艱難地陳述自己的想法,“這設計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可以再做出一千個來,但霍久安的動機,還有他從開始到后來那些做法,都讓我覺得很可怕。所以我從公寓搬走,跟他斷了聯系。”
霍長治等了一會兒,許初沒有繼續說,便提問:“可是你后來為什麼又……”
“后來的事和這些沒關系,我就不說了,”許初迅速打斷他,“我們現在所在的房間,也是類似的設計,只不過我們變成了蘋果,房間變成了果盤。”
“那你能打開玻璃罩嗎?”霍長治順著他的思路說。
“……或許可以吧。”許初猶豫了片刻,最終沒對霍長治說出實情。
霍長治可以走,但他不行。
因為霍長治只是蘋果,許初卻是被盤子和玻璃罩夾在中間的一顆水球,打碎了保護罩,那麼那些碎片,便也會刺破他。
10:00 a.m.
“不瞎扯了,霍哥哥,你幫我看看我手銬的圖紙好不好,”許初摸著自己手上的塑膠環,“我總覺得它像一個定時炸彈。”
霍長治定定地盯了許初幾秒,拒絕:“不好。”
許初呆住了:“啊?”
“許老師,課間休息了。”霍長治把許初拉了起來,往書房外面推。
許初看不見,被推著走,無法控制腳步,本能地會害怕撞到什麼,往前沖了幾下之后,回身拉住霍長治的左邊胳膊埋怨他:“能不能對盲人友善一點?”
霍長治低頭看著許初,許初眼睛沒聚焦地看向前方,他嘴角如果不向上翹,線條就冷厲,看上去不親切也不和氣。
人還是昨天這個人,霍長治的感覺卻全然不同了。
畢竟現在知道了,是做過的。
霍長治用右手拿開了許初繞著他的手,左手牽住了他,往外走。
許初被他牽著,覺得氣氛怎麼變得不太對勁,一時也不說話了。
客廳里沒有電視機,呆坐著也很無聊,許初突發奇想,要和霍長治玩飛行棋。
“我記得客廳里有一副的,”許初興致勃勃地趴在客廳茶幾上亂抓,“霍久安有一次下班拿回來的,要讓我跟他玩,我都沒答應。”
霍長治嚴禁他亂動后,在茶幾下的抽屜里找到了一副棋。
“可是你怎麼玩?”霍長治疑惑。
“我擲骰子,你幫我看,”許初道,“我要拿你對角那個顏色。”
許初選了藍色,霍長治就拿了他對角的紅色,許初仗著自己看不見,要求殘疾人優先,一扔就扔出一個六。
霍長治不知道這個盲人到底有什麼特殊的玩飛行棋技巧,每當自己好不容易扔到一個六,就會被恰好路過的許初準確地干掉。等到許初四架飛機都到了終點,霍長治還有兩架在半路掙扎,一架在停機坪中沒有出發。
“手氣還是這麼好。”許初得意地捏著到了終點的最后一架飛機,蒼白細長的手指并攏著,在霍長治眼前晃。
霍長治費了大心力,沒有伸手去抓。
“幾點了霍哥哥?”許初問他。
“十點四十八分。”霍長治看了看表,說。
許初低著頭擺弄飛行器,又露著他頸后那顆在霍長治看來尤為**的紅痣,霍長治不動聲色地移開眼。
“你在這里快要滿兩天了,”許初沒抬頭,自顧自說,“是不是想要快點插上翅膀,飛離我這個麻煩的殘疾人啊?”
霍長治皺眉頭:“你不用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