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被欺負得哭唧唧的一夜。
第二日醒來,靈山君拿了張字據放在氣鼓鼓的青十九面前,歪歪扭扭的狗爬字,的確是本人的風格,右下角還有個落款和紅手指印。
青十九掃了眼字據的內容:“……”
靈山君笑瞇瞇的:“字據為證,昨夜房事為夫人自薦枕席,夫人不得因房事跟我鬧脾氣。”
青十九更氣了。
靈山君眉目帶笑,平日將青十九迷得七葷八素的俊顏此刻看上去卻格外刺眼:“夫人,說好了不生氣的。難道你不記得了,昨夜我本想就一次,是夫人纏著我……”
青十九忍無可忍,用唇舌封住了這張可惡的嘴。
……
日子如流水般過,青十九剛吃了一粒易形丹,坐在窗邊發呆。
只剩五粒了。
孔泠的信也沒來。
窗戶正對著小魚的水池,靈山君在撿鮫絲,兩個泥娃娃跟在阡陌上,被烈日曬得干巴巴的,小魚嘴里含著水,攀在池邊,給它們造了場雨。
見此情景,青十九輕笑。
靈山的日子安寧平靜,青十九已經不大記得來靈山之前,自己是什麼模樣了。每次想起都有恍如隔世之感,那些委屈壓抑的日子,如今想起,心中竟興不起半點波瀾。
過去的苦難就好像一捧風中的香灰,輕易就散了,什麼也沒留下。
靈山君就是那陣風。
他每日都在心中祈求,求諸天神佛庇佑,他從未奢求過什麼,現在只求留在靈山,和靈山君一直一直在一起,過這般安寧祥和的日子,直到生命盡頭。
窗外靈山君直起身,似乎要上岸了。
青十九眼睫一動,正要跳下榻,心口卻猛然一滯。
“!”
像是有個無形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心臟,令它動彈不得。
青十九腳下一軟,無意識地滾落榻下,捂著心口蜷在地上,口鼻像是被棉花堵住了,無法呼吸,也發不出聲音。
他眼前模糊一片,手指無力地摳著地面,青筋暴起。
我是要死了嗎?他想。
而后便徹底失了意識。
6.第 6 章
“你叫什麼名字?”
青十九在孔雀府時,侍奉于劍閣,活也輕松,每日就是擦拭劍閣里稀奇古怪的鐵器。
某日孔雀府的公子們興起而至,離去時,其中一個叫住他。
青十九認得這張臉,是孔雀府的二公子,孔燊。
“奴叫青十九。”
得了回應,孔燊便走了。
此后,青十九時不時在劍閣遇見二公子。他抱著鐵器擦拭,孔燊就在側同他講,這是哪里得的,何時得的,如何得的。
其實青十九對這個并不多感興趣,只是二公子興致好,身為下人,總不能晾著主子的面子。
孔燊來得頻繁,劍閣其他家奴看青十九的目光就日漸不同。
直至某日,青十九去劍閣的途中被青四截住。
青四是孔雀府的老人,青十九因和他同宗同源,受了他許多照拂,把他當可依靠的長輩看。
青四將青十九扯到廊下,壓低聲音問:“你和二公子是怎麼回事?十九,我同你講過什麼你都忘了嗎?”
青十九委屈:“記得的,我明白自己的身份。”
青四嘆氣:“閑話都快傳到大公子那里去了。你知道閑話怎麼傳的嗎?”
“大約知道。”
左右不過他不知廉恥,好高騖遠,仗著自己有副好皮囊想攀龍附鳳,翻身做主家。
這話他聽得多了,家奴們平日沒什麼樂子,就愛編排人,這話套來套去,也套青十九身上來了。
青四道:“我做主,今日起你就不必去劍閣了,先去偏院做掃灑,避一避風頭。”
青十九知道他為自己好,雖有些煩悶,但也應了。
青四走前又叮囑道:“十九,二公子同紅腹角雉家的小姐有姻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萬萬不要做蠢事。”
青十九在偏院做了幾日掃灑,被九公子孔泠點名調去了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