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雅這幾天深居簡出,神出鬼沒。忽然身邊睡的人也不在了,平時也沒人圍著他轉,宗靖黎還無聊得怪不習慣的。趁著樊雅出來吃飯的工夫,宗靖黎拉住他問:“怎麼了,不高興還是不舒服?”
他說著在樊雅臉上親了一下。軟綿綿的,溫度還有點高,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咬一口的欲望。
沒想到樊雅觸了電似的一驚,立刻閃開了。
宗靖黎:……?這麼快就消極怠工了?
宗靖黎皺眉看著他,樊雅才慢吞吞地開口了,還帶著點鼻音:“您離我遠一點啊,傳染了怎麼辦……”
破案了!宗靖黎樂得不行,撈過樊雅又親了一下:“沒事,我沒你這麼嬌貴,你也不用躲成這樣啊。”
樊雅縮在宗靖黎懷里,臉上的溫度又升高了一點,卻不是因為發燒。
你想清楚了再說話,你現在是在和一個妖精聊天!一個凡人竟然嘲諷一個一百多年沒生過病的鴨子精的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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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期間內,樊雅不僅和金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甚至連之前的親親抱抱也幾乎消失。這讓樊雅感到良心不安,白吃白喝的愧疚在他心中蔓延。
更不安的是,宗靖黎給他發工資了。在養兒子一樣養了一個月以后,他的金主給他發了第一個月的工資。
他沒有銀行卡,于是某天早晨起來,樊雅就看到床頭多了幾沓現金。紅的,百元大鈔。他對這些錢到底有多少,能干什麼沒有確切的概念,但他多少知道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夠支撐他獨自生活一段時間。
樊雅忽然想起他為什麼會來到宗靖黎家。
他想在人間游歷,可是他的包被偷了,他缺錢。
他是因為缺錢才來的,現在他有錢了,他還有必要留著嗎?
但在這個念頭忽然冒出來之前,他沒有一點想要離開的想法。他在這座房子里,安全,舒適,自在。他知道宗靖黎是個很好的人,他和這個人的關系才剛剛開始。
宗靖黎信任他,給他包吃包住,給他送禮物,還給他錢。但他還沒有為宗靖黎做什麼,他良心上過不去,他不能這麼過河拆橋。這的確是一個他不能這麼離開的理由。
這是他深入接觸的第一個人。就像小鳥破殼以后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作媽媽,他對宗靖黎有這樣的依賴。
人間比他想象中復雜得多。他要在這個人的幫助下才能過得安全放心。還有什麼呢?樊雅想,如果他此刻離開,也許和宗靖黎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他拿著錢悄無聲息地離開,他沒有身份,宗靖黎查不到他。他自由自在地在城市里游蕩,玩夠了就回家等師父回來。或許他還會再乖乖修煉一些時日,他們雖然在一座城里,卻是兩個世界。
宗靖黎或許會因為他的突然離開感到不適,但也許很快就會忘記他。
這是他想要的嗎?他來到人間,本來無意結交朋友。但是奇妙的緣分就這樣不期而至了,也許是他入戲太深,可他不想就這樣斬斷了它。
這可是他認識的第一個人啊。
算了,再說吧,再說吧。至少等他為宗靖黎做點什麼,或者等到師父回來再說。樊雅胡思亂想著,把錢鎖進了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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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過錢以后,宗靖黎感到樊雅更殷勤,更熱情,更乖巧了。他不禁感慨,真是有錢能讓鬼推磨,之前送了禮物沒見得管用,還是錢最讓人踏實。
宗靖黎在書房工作,樊雅端著熱水敲門進來了。
“怎麼是你來?”宗靖黎記得自己是叫劉阿姨幫他倒杯水的。這倒好,送進來一個小美人,睡衣松松垮垮的,露了一片雪白的脖頸,豈不是存心讓他工作分心?
“閑著也是閑著呀。”樊雅瞥見宗靖黎的電腦屏幕上是一份財務報表,雖然他看不懂,但想到那些數字都是同胞的血肉,他還是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猶豫了半天,他還是忍不住問:“這個,是你家那個,做……做吃的的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