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俊同的呼吸還沒平穩下來,急促地落在時沂的胸口上。
時沂被弄得亂糟糟,渾身都是兩人的汗液和錯落的吻痕,下面更難受。鐘俊同始終控制不好潤滑劑的用量,擠得非常多,現在像一層脂膏一樣糊在他的腿根。
時沂簡直像一只剛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溢出油脂的鴨子。
但是他渾身暖烘烘的,手也不受控制地伸下去環住了鐘俊同的肩膀。
好像是母親安撫孩子。
一想到這一點,時沂的臉就紅起來。這未免太荒唐太不要臉。
但是他不能否認,自己對鐘俊同就是有類似于母性戀愛的憐憫在。他愛他,又憐憫他。
就算這份憐憫在身份差距懸殊的兩人身上顯得有些可笑,像是被強行拉扯兩艘巨輪的細細蛛絲。
時沂的胸口突然一痛。
低頭一看,是鐘俊同咬了上去。
他像是報復似的,很快又松開,很悶地說:“你給我打了十個電話,發個20個短信。”
時沂眨眨眼睛:“對。”
“你問我吃什麼,穿得暖和不暖和,晚上睡得好不好。”
“嗯。”
鐘俊同沉默了幾秒鐘,從時沂身上爬下來,進了浴室。
時沂心里奇怪:“怎麼了?”
他撐著酸軟的身體摸到浴室,敲了敲門:“俊同?我可以進去嗎?”
鐘俊同沒應。
他在生什麼氣?
是嫌自己打電話發信息太頻繁了嗎?
時沂咬了咬嘴唇,心臟扯痛,可是他不能表露。他柔聲說:“你如果嫌我煩,我以后盡量不給你打了。”
浴室的門唰一下打開,鐘俊同全身赤裸帶著滾燙的水汽,眼睛瞪得很圓,憤怒之外又有層別的情緒:“你敢!”
時沂嚇了一跳,心里也有幾分震顫后的明白,無意識地看著鐘俊同深深鎖骨里積蓄的一汪水,大著膽子問:“那我可以多給你打電話發信息嗎?”
鐘俊同這次答得很快:“嗯。”
“我給你發了信息,如果你忙就不用回。沒事的。”時沂高興地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珠,被吮得紅艷艷的唇泛起白,又變得紅而潤。
鐘俊同盯著他的嘴唇,一動不動。
“我盡量回。你要給我發。”
鐘俊同的語氣干巴巴的,一頓一頓的,像是命令,可是分明是期許。
時沂眼睛含笑地看著他,亮晶晶地動人。他點點頭,柔軟的手抵在鐘俊同胸口,把自己的丈夫推進了浴室:“快洗完擦干。”
等鬧騰完了真的睡覺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時沂明天要上班,要早早地去印刷廠盯著圖書的印刷進度。
再加上他渾身的力氣都被鐘俊同沖撞干凈了,沖了熱水浴后渾身發軟,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時沂睡著了,鐘俊同卻還睜眼盯著天花板。
他注意到枕邊人的呼吸漸漸平穩起來。
借著銀白月色,他四下打量臥室。柔軟的長毛地毯,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書柜和裝飾擺件,掛好的整齊成套的西裝,床頭柜上放著的手表和眼鏡躺在絨布里。
時沂把他照顧得太好了。
鐘俊同自忖不是什麼金貴的少爺身子,也沒有很大的少爺脾氣,對于生活質量要求不高,但是時沂來到他家之后,鐘俊同立刻就明白了公司里的已婚下屬們說起他們妻子的好——豐富美味的三餐飯食、搭配好的得體的衣服、烘得暖洋洋的襪子、出門前打好的領帶、塞到包里的點心水果、大冬天被窩里軟綿綿的身體。
現在他都有了。
他的生活被溫柔妥帖地安排好,他被這種近乎溺愛的照顧弄得心里暖洋洋。甚至于甘愿當一個失去自理能力的廢人。
鐘俊同長舒一口氣,轉過身去,把熟睡的時沂抱在懷里。他還不能熟練地把妻子抱在懷里,力氣太大,弄得時沂半睡半醒間一聲嚶嚀。
但是時沂很快又睡熟了。
鐘俊同把臉埋在時沂柔軟的發間,鼻梁小心翼翼地蹭來蹭去,蹭一蹭他的耳朵,蹭一蹭他的脖頸。末了,控制不住地溢出了一聲很低很低的笑。
好像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玩具,因為太過珍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在一個人的夜里摩挲。
孩子氣的迷戀也只有自己可以知道。
3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鐘俊同起床時被褥的另一側已經空了。他緩了兩口氣才起床。洗漱完,穿好時沂搭配好的衣服,坐在床邊套上暖烘烘的襪子,戴好手表,從抽屜里抽出時沂做了編號的領帶,隨意纏在手上出了房門。
餐廳里沒有人。
他走進餐廳,桌子花瓶下壓著醒目的亮色便利貼。
【俊同:早餐在微波爐里,拿出來就可以吃。不要空腹喝牛奶或咖啡。出門記得帶傘。怕你鞋子被水打濕,備用的鞋襪給你裝在袋子里了。如果需要就帶走。工作順利哦!】
鐘俊同把便利貼收起來放在茶幾下的零錢盒里,自己吃了早餐,然后對著衛生間的鏡子開始打領帶。
這條領帶應該由時沂系到他的脖頸上。
早晨的一點點樂趣全沒了。
鐘俊同有些煩躁,但是還是熟練地打好領帶,提上包換好皮鞋,關燈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