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是我自己想吃。”
時沂啞口無言了,最后還是買了不錯的紅酒、進口水果回去。
等他們到了鐘宅門口,宋苑容早就等在門口了,看到自己的兒子下了車,臉上笑瞇瞇的,再看到旋即跟過來的清瘦男人,她的笑容一滯,像是被定格的動畫。
她想起剛剛和兒子打電話時,兒子說自己得問問他有沒有空。
自己好不容易拋開面子讓他們回家吃飯,還得征詢這個突然搶走他兒子的男人有沒有空。
她郁悶地想,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媽。
“媽。”鐘俊同喊了一聲,“我和時沂回來看看你們。”
時沂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努力地笑得溫和自然,“媽。”
宋苑容悶悶一聲哼,還是閃過身子讓他們兩個進來了。
時沂聽到那一聲哼,心里揪成一團,沮喪立刻鞭笞著他的神經。
“走了。”鐘俊同牽住他的手,手指交纏。溫厚掌心傳遞溫度,讓時沂稍稍好過了一些。
沒事的。
只要俊同在,什麼事情都不會有的。他這樣安慰自己。
8 第八章
鐘家的宅子前幾年沒人住,只請了人打理。后來鐘父鐘母事業重點轉回國內,同時也準備頤養天年,這才把這棟宅子好好修繕了一番。
時沂第一次來,也不敢四下張望,只是任鐘俊同牽著進了房子。
樓上走下個高峻的男人,兩鬢微微發白,頭發卻還濃密,仔仔細細梳得一絲不茍。他手里捧著個茶杯,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不咸不淡地說:“來了。”
時沂跟著鐘俊同喊了一聲爸爸。
“俊同,你上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鐘俊同側頭看了一眼時沂,捏了捏他的手背以示安撫,上樓去了。
時沂呆站了一會兒,這才走到廚房門口,輕聲問:“媽,要我幫忙嗎?”
宋苑容隔著扇門說:“進來。”時沂就推開推門就去了。
時沂正洗著車厘子,乍聽到宋苑容發問:“俊同似乎稍微胖了一點?”
時沂愣了一下,斟酌著說:“可能我給他做了太多宵夜。我擔心他餓。”
宋苑容伸手拂拂自己的卷發,不冷不淡地說:“我沒想過俊同會和一個男人結婚。更沒想到會是鐘家的兒子。他說是因為你爸爸拜托過他,你相信嗎?”
時沂咬咬嘴唇。蒼白唇珠變得血色紅潤,像是猝然成熟的小小野果。他正要說話,又聽到宋苑容說:“哎,不過如果不是你爸的臨終囑托,俊同也沒理由和你結婚啊?”
時沂的心臟猛地一頓,臉上血色全失,喉嚨也被堵住似的說不出整話來。他根本無法反駁。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時沂很輕地笑了一下,面色柔和,有種在男人身上很少見到的乖和柔,“俊同很有責任心,也很善良,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宋苑容聽到他夸了自己的兒子,心里舒坦,嘴里道:“時沂,你是個好孩子。你不能成為俊同一輩子的責任吧?畢竟這只是一個對已故長輩的口頭諾言而已。”
時沂驚訝地偏過頭看著宋苑容,眼尾氣得發紅,最后也只能弱弱地說:“我全聽俊同的。”
晚餐時分,鐘俊同的大伯和堂哥也來了。
鐘俊同一言不發,往時沂的碗里夾了蝦仁和干貝粉絲,“吃。”
堂哥看著這一幕,連嘲帶諷地笑道:“俊同還挺寶貝這個男人嘛。弟妹,把俊同伺候得不錯啊。
”
時沂還沒反應過來,鐘俊同一筷子直接擲到了堂哥面前,霹靂哐啷弄得盞碟翻倒,湯湯水水撒了半桌。
“吃飯就吃,不吃就滾。”
鐘父面色不虞。他讓自己的大哥和侄子來,本意是要緩和一下他們和俊同的關系,把東南的那塊代理權交給他們。
現在好了,弄巧成拙。
大伯臉色鐵青:“俊同!你干什麼!他是你哥哥!你們可是兄弟!”
鐘俊同已經坐了回去,容色冷峻,不近人情,直直地看著自己的表哥。
“你已經進了一次監獄,還沒長記性嗎?”
這頓飯不歡而散。
鐘俊同直接對父親說:“爸,養老就養老,不要給自己攬事。”
鐘父面色訥訥,小聲道:“臭小子,嚇我。”
“如果爸覺得自己老當益壯,我可以立刻卸任。我也好久沒放假了。”
鐘父立刻搖頭:“別!”
他養老養得好好的,這叫什麼事?
宋苑容見這倆作妖的親戚走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轉頭又央求這對小夫妻留下來。
鐘俊同沒說話,在餐桌底下握住了時沂的手,溫軟細白的手指攏在掌心,有著不凍人的微微涼意。
時沂抬頭看他,小聲說:“下雪了,山路可能不好開。”
“那住一晚。”
鐘俊同和時沂回了房間。
這是鐘俊同少年時代的房間,布置擺設全沒變過。一張雙人床,灰色的格紋床品,靠墻的一排白色原木衣柜,珠灰色的圖案簡單的地毯。
衣架上還掛著他的網球包和一件藍色的羽絨服。
好像少年鐘俊同還住在這個房間里,剛剛回家似的。
時沂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在這間房間里簡直有些難以呼吸。
少年鐘俊同。他一開始喜歡上的鐘俊同。
他開始近愛情怯起來,不敢動作,不敢觸碰,沖動下伸出的手也被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