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舒望便真的嘗了一口。
他這麼給面子,搞得鄭予安很是心驚肉跳,就連秦漢關的表情都玩味起來,不經意似的問道:“晏總之前認識我們小鄭?”
晏舒望只是笑笑,并不具體說明白。
美貌一旦過甚,做事說話都像是加了柔光濾鏡,晏舒望更是一副高倍率慢幀數的電影畫報,旁的人哪舍得再對他多要求些什麼,就怕惹了美人不痛快。
菜也吃了,酒也喝了,先趴下的自然是章晉,他走路都走不直,搭著鄭予安肩頭抱怨:“你小子真是酒量野啊!”
鄭予安喝酒不上臉,此刻連表情都沒變,幫人叫了代駕,扶著上了后座:“早點休息啊哥,下次我們再喝。”
章晉只有擺手的力氣,他怕再說話就吐了。
羅燕沒喝酒,準備自己開車回去,鄭予安叮囑了幾句才回飯店門口,秦漢關正靠著墻抽煙,看到他挑起一邊眉。
“都送走了?”他問。
鄭予安點頭:“幫你也叫了代駕。”
秦漢關打量他面容:“你真是酒不見底啊。”
鄭予安笑:“其實也多了,只是撐得住。”
秦漢關看樣子并不信他,一個人去了樓下等車。
飯店因為建在大廈里,廁所便也在外面,鄭予安接了捧水撲在臉上,撐著臺面閉著眼,晃了晃腦袋。
他剛才還真不是對著秦漢關謙虛,今天的酒的確是喝多了。
呼出的氣里全是白酒香味,鄭予安解開領口的扣子,又彎腰掬水,等再抬起頭時,突然發現鏡子里多了個人。
晏舒望嘴里含著根煙,從鏡子里看著他。
鄭予安醒了下神,下意識露出笑容,點了點頭問道:“晏總還沒走?”
“尿尿。”晏舒望把煙拿在手里,他說了個直白且粗魯的詞,目光盯著鄭予安的臉,“喝多了?”
鄭予安猶豫了一下,他不太想在合作方面前暴露自己酒量的深淺度,但對著晏舒望本能似乎撒不了謊,于是只好曖昧不清地“嗯”了一聲。
晏舒望低頭把煙點上。
他頭發很長,點煙的時候扎起的發尾會滑落到肩膀前面來,最后再重新被他拂到脖子后面去。
鄭予安的視線不自覺被牽著,他交往過的女友里也有差不多這麼長頭發的,哪怕做一樣的動作時,晏舒望也絲毫不顯得女氣。
“看什麼?”晏舒望抬起眼,他不是鄭予安那種明顯的雙眼皮,細長上挑的眼尾,美得像聊齋里專吸書生陽氣的妖。
鄭予安自覺冒犯,低聲說了句“抱歉”。
晏舒望也沒問他抱歉什麼,只是突然走近幾步,傾身壓了上來。
鄭予安就算喝多了反應遲鈍,也沒到完全不能動的地步,他一手撐著洗手臺,一手按住了晏舒望的肩膀,結果對方的力氣比他想的還要大。
鄭予安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眼,晏舒望在他耳邊“嗤”了一聲:“鄭總以為我要做什麼?”
鄭予安:“?”
晏舒望隔著他長臂一伸,從化妝鏡底部的口子里扯出了一張面紙來。
鄭予安:“……”
晏舒望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他又笑了起來,側頭把面紙遞給了鄭予安,說:“擦擦臉,清醒一下。”
第6章
鄭予安有些尷尬,倒不是因為自作多情地誤會晏舒望想對他做什麼,而是本身他反應太過度,顯得不夠大方的那種尷尬。
喝酒不耽誤事,但喝多了就不一定了。
鄭予安心想,幸好晏舒望并不計較。
既然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后頭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也能容易一些,分行政策答復下來的很快,鄭予安第二天就把草擬的第一版合同發給了章晉。
沒曾想對方下午就回了電話。
一來一去這麼久的時間了,跟條狗互相喊幾聲都能有感情,就別說跟合作伙伴了。
鄭予安接電話時的語氣有些親昵,喊了一聲“哥”,問道:“看下來還滿意嗎?”
電話那頭奇妙地沉默了一會兒,響起了醇酒般的聲線:“你好,我是晏舒望。”
鄭予安:“……”這聲哥叫的好像也不吃虧。
敲定合同階段,對方企業CFO來電咨詢也無可厚非,晏舒望提了幾個資金回流的問題,鄭予安答的沒什麼毛病,稱得上專業、嚴謹、公事公辦。
“這只是第一版合同。”鄭予安從掛在椅子上的西裝口袋里掏出煙盒,“晏總可以把疑問的地方標注上,我們回頭再商量。”
晏舒望說:“問題倒也不是很多。”
鄭予安點上煙,他笑了笑:“那我們擬第二版合同了。”
晏舒望“嗯”了一聲,他沒有馬上掛電話,鄭予安自然也不能掛,他邊抽煙邊聽著對面動靜,直到晏舒望突然問他:“小鄭總還頭暈麼?”
酒一旦喝多了,宿醉避免不了,他今早來上班的時候陳莉還說了一句他身上有酒味,現下晏舒望突然提起,鄭予安又想到昨天那種丟臉的尷尬來。
“睡了一覺,好多了。”浸淫社會這麼多年,一點尷尬并不會讓鄭予安心緒波動,他四平八穩地道,“多謝晏總關心。”
晏舒望似乎笑了一聲,他放低了音量,如美酒搖杯:“小鄭總海量。
”
鄭予安只覺耳廓莫名燙了起來,他吸了一口煙入肺,又緩緩呼出,聽到晏舒望問他要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