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心想,他確實是找到一個能安心躺著,再也不用跑的地方了。
我央求我爸留下了他,資助他念書,他便每天和我一起,從早到晚,從學校到家里。
我不覺得自己喜歡他。
充其量他就是我家的下人,我爸給我養的玩伴,他長得沒有榮盛集團的小少爺好看,也不聰明,笨得不能再笨。
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喜歡他。
所以,他告白的時候我打了他,他被我踹得摔倒,手里抱著的禮物摔在地上,是一大瓶手疊的星星,五顏六色的,摔了一地。
我罵他有病,他有些狼狽的抬頭看著我,只知道笑,眼底卻有一絲來不及收回去的無措與受傷,他好像有些不解道:“不可以喜歡你嗎?可是好多人都喜歡你。”
我簡直被他這個蠢問題氣笑,真想一腳踹死他。
“別人是別人,你怎麼能喜歡我?”
他說,“可是我真的喜歡你。”
“為什麼不能喜歡你?因為你不喜歡我嗎?”
我被他問得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確實不喜歡他,我只是不想丟下他,不想……他不再滿心滿眼都是我。
我真自私。
不愛他卻要他愛我,又不許他愛我。
這世上做人真難,在我這里做他更難。
洋桔梗被我放到了他身邊,我吃過早飯,覺得自己做的面條沒他做的好吃,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
他廚藝是這些年練出來的,以前做的東西真的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不過,為了我回家能吃口熱乎的,他去報了學習班。
他總是很認真的去做每一件事。
就連第一次和我發生關系,也是嚴謹又克制的,想起來有些好笑,你說誰看著床伴一臉嚴肅指揮你戴套然后在做之前給你背誦一遍成年人x生活安全注意三十項不陽痿呢?
……真的是個笨蛋。
他畢業之后和我一起進了公司,做我的秘書,他其實一直做得挺好,工作能力很強,可是我還是招了張秘書進來,把他排在后面,他不再有機會每天黏在我身邊。
早晨在家做好早飯,喊我起床,給我穿衣服,然后嘮嘮叨叨說起今日行程,第一天的時候我打斷他,“公司的事歸張行負責,用不著你多事。”
他露出茫然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也是你的秘書嗎?”
我不耐煩,“你能和張行比嗎?他什麼學歷你什麼學歷?”
“……可是我做的,不好嗎?”
好,但是我不喜歡。
我已經懶得和他多說,他總是這樣,好像初生牛犢一般懵懂,什麼都要問為什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我不樂意就是不樂意。
我不知道他究竟哪里來如此多的熱情,渾身上下仿佛使不完的勁。
生日的時候我同張秘書參加生日酒會回來,正想著洗完澡喝一碗甜湯當過完生日了,結果一開門被他拿禮花炸了一個激靈。
漫天飛舞的紙片五顏六色,紛紛揚揚混在彩色錫箔碎中,他笑吟吟地舉著禮花筒朝我笑。
我沉著臉想要給他一巴掌,結果身旁站著的張秘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唐,整得不錯。”
我瞪他一眼,尋思著什麼東西,又朝唐念懷身后望過去。
一條白字紅底的大橫幅掛在客廳中央,上書一排大字——熱烈慶祝陳郁安同志年滿二十六周歲!
大約聽到我心底的咬牙切齒,張行很快說要回家了,明天的行程他晚點發給我。
唐念懷這個笨蛋,揮手送著人離開,回來一口親我臉上,笑瞇瞇道:“生日快樂郁安!我親你這是禮節,你也要回親哦。”
我腦袋爆青筋,磨牙道:“哪里的禮節?”
“法國?”他用疑問的語氣說道。
我覺得他是太久沒有挨我的打,皮癢了。
所以那天晚上,我把他做老實了——也許是沒想到能得逞,他心理準備為零,哭得一塌糊涂,哼哼唧唧說“明明……明明說好了,說好了的,不搞,不搞的!”
可能是他那天晚上做的事太離譜,我腦子也變得不好使,左右是沒忍住把他釀釀蹌蹌了,反正……他喜歡我。
又不用我負責。
我才不會喜歡他!
唐念懷的名字念起來很繞口,我讓他改名,他想了想告訴我,這名字是小時候父母留在紙條上的,雖然不知道是思念誰,但是左右還是用著吧,也不知道換什麼名字好呢,說到話尾他又笑起來,像個呆瓜。
我說他,取名叫糖瓜。
他嘿嘿傻笑,還真從口袋里摸了個八寶糖出來遞給我,“陳先生吃糖,大熱天的火氣不要這麼大呀~”
我一邊嘴巴包住八寶糖一邊伸手給他揉后腰,昨天我在他再三要求下勉為其難地陪他做了個爽,今天他疼得直不起腰,又哼哼唧唧,還嘰嘰歪歪。
什麼“好累啊~好痛啊~明明說了有張秘書就不要人家的~”
沒想到我家呆瓜還挺記仇。
張行偶爾也會冒出頭來同我說小唐的優點三百六十五條,什麼老實可愛,長得漂亮,做飯好吃,走起路來都比別人會走直線……等。
我忍無可忍,把張行拎著去找唐念懷,小唐一臉無辜,“我可沒有讓張秘書在你面前說我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