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吻醒的，從額頭順著鼻梁，一路細細碎碎親到嘴唇。腦子還沒太清醒，身體已經很機靈地反應過來，抬起手摸到程瑾的后頸，一用力把他按向自己，加深了這個吻。程瑾故意撤了手臂上的力氣，帶著室外的一身寒意壓在王宇睿身上。王宇睿凍得一顫，睜開一雙惺忪睡眼：“你回來了啊……”程瑾抹開他的劉海，親了一下額頭：“生日快樂。”王宇睿壓著起床氣哼哼了一會兒：“都過了才說，不算了！”程瑾把他拉起來一點輕輕摟著：“沒過十二點呢。

雖然是圣誕節，但凌晨時分路上已經沒什麼人。程瑾拉著王宇睿，王宇睿不太敢，一直把手縮在袖子里，后來還是被程瑾硬拉出來攥著，又一起塞到大衣口袋里。王宇睿已經睡了一覺，加上外面冷風一吹，現在精神得不得了。程瑾倒是實實在在地又累又困，走著走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王宇睿有點心疼，捏了捏他的小指：“不去了吧，看你好困的樣子。”程瑾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去吧，電影票早都買了。”

這是一部浪漫清新的愛情片，程瑾包了一個情侶座小廳，兩個人在最中間的那一格坐好，電影就開始了。程瑾一開始還強打精神，后面就有點扛不住，腦袋一點一點得像是要睡過去。王宇睿及時把肩膀遞上去接住。黑暗中借著銀幕的光看過去，程瑾呼吸綿長安靜，胸膛微微起伏，臉上還帶著沒有來得及卸掉的妝和工作一整天的疲憊。肩上這份不算太沉的重量，讓王宇睿覺得心頭一熱。

他看一會兒銀幕就忍不住轉頭看一下`身邊紅白毛衣的程瑾，電影演了什麼一點也理不清。最后男主角和女主角擁吻在一起的時候，他也轉過身托著程瑾的下巴親了一下。程瑾醒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啊睡著了……電影講了什麼？”王宇睿沉痛地責備道：“我哪兒知道！光顧著看你了。”

隆冬深夜，街上蕭瑟一片，連只野貓都沒有，兩個人大大方方黏糊在一起走回家。走到沿途的一個公交站時，王宇睿停了下來：“啊這個燈箱怎麼不亮了！”程瑾湊過去：“怎麼了？”王宇睿呵氣暖了一下手：“這個燈箱是你那個飲料廣告！每次車路過這里我都會多看幾眼的！今天怎麼不亮了……”程瑾笑了一下：“王總你又不坐公交車的，對這燈牌還記得這麼清楚。”王宇睿往右邊走了幾步：“我有一天特意過來近距離觀察了一下，上面還有你粉絲寫的到此一游呢。我給你找找。”程瑾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你站在那里不要動。”此時他們恰好站在燈箱的兩端。王宇睿聽到程瑾開始倒數，54321以后，本來灰暗的燈箱驟然亮起。

“生日快樂，我愛你。”燈箱上七個大字被一個大大的對話框氣泡框在里面，尖角指著站在燈箱另一端的程瑾。王宇睿還沒反應過來，聽到程瑾低沉的聲音乘著風飄過來：“雖然晚了點但是，生日快樂。”

程瑾從對話框的那一端走過來，小聲問他：“只能逛城鄉結合部的超市，只能趁半夜沒人看午夜場的電影，你后不后悔？”王宇睿作委屈狀吸了吸鼻子：“后悔死啦。”

程瑾摟上去抬起他的下巴親了一下：“后悔也來不及了。……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以后是一個圣誕老人騎鹿不成反被鹿騎的悲傷故事。

第24章 他舍不得

這已經是王宇睿收到的第六個快遞了。從圣誕節后面那天開始，每天早晨一個。

第一天是一份文件，拆開信封，信紙里面包著一張照片，背后寫著拍攝日期。照片上是程瑾第一次到W市找他那次，他們兩個面對面站在出口，程瑾拉著他的袖子，他的臉上被紅色記號筆畫了一個紅叉。信紙中央打印了三個字：離開他。

第二天寄來的照片是同一天晚上，在他家樓底下。他一臉醉態地沖程瑾伸著手，臉上依然是畫著一個大大的紅叉，程瑾把他從副駕上半拖半抱起來。這一段酒后的事情他自己完全不記得了。信紙上還是三個字：離開他。

第三天的照片是他們逛超市那天，飄著小雪，兩個人提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一起往樓道里進去，他的背影被畫著一個紅叉。還是一樣的信紙。

第四天的照片也是在一個雪夜，只有程瑾的一個側影。王宇睿知道是程瑾誤會那天，他沒有戴圍巾，呵著白氣，看起來特別冷。這天的信紙上多了兩個字：馬上離開他。

第五天的是某個深夜，他拖著程瑾出去吃夜宵。程瑾在做回歸前期的體重管理，不能吃油炸，托著腮看他在對面風風火火地擼串，他的臉上依舊畫著一個紅色的叉號。

第六天的是圣誕節那個夜里，他們在公交站的燈箱邊上擁吻，程瑾的劉海被風吹得有點亂，都飛到王宇睿眼角了，他的臉被紅色的記號筆胡亂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