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接受別人是,你是,但如果我自己是我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你先測測這個,戴好耳機注意背后啊。”
他給我發了部鈣片合集。
“行吧,我晚上躲被窩里看。”
“哥們挺你,而且叔叔阿姨挺開明的,你跟著心走,我們都在你身后。”
我一抬頭,大部隊已經不知去向。暮色四合,路邊昏暗的燈照下來,我的影子在腳底形成怪異的橢圓,我望見遠方的湖,無垠而深沉,夏夜單調的蟲鳴聲里,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被遺忘了。
跟著心走是不可能跟著心走的,只能開導航這樣子。
我跟著提示往前走,有個瘦高的人影逆光向我走來。
是原徹。
他說:“快過來,我等你。”
我吸了吸鼻子,一路小跑過去,原徹朝我喊:“行李箱!”
七里香?
什麼東西?
他奔向我身后,提起被我遺忘的行李箱,我恍然大悟:“哦!我自己拿就好。”
原徹拖著兩個人的箱子,“我提,你帶路吧。”
路上誰也沒再說話,我們在導航的指引下成功抵達客棧,大部隊還沒到。
老板正在柜臺后激動地講電話:“哎呀,你們走錯路了!回來回來!誒,你們是不是有兩個人已經到了?”
我和原徹面面相覷。
老板問:“誰給你們指的路啊?”
我說:“郭德剛啊。”
老板:“不是問你啦,我講電話啊。算了,你們聽郭德剛導航的吧,我說不清楚。”
老板又說了幾句,把電話掛了,跟我們說:“你們是不是那個畢業旅行團的?身份證看一下。”
檢查完證件,老板將一大疊房卡給我們,在桌上擺出有事外出的立牌:“不好意思,我有點事,你們先拿著房卡,住的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
按照今天抽簽的結果,我住305,原徹住301。
我拿房卡開了門,原徹也跟進來,他說:“我看見老五抽中了五號,問他能不能換房間,他答應了。”
原徹想和我住一間!
原徹又說:“我不喜歡住走廊盡頭的房間。”
哦。
是我想多了。
班長他們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到,大家累得筋疲力盡,沒說幾句話紛紛回房休息。
原徹也睡了,我拿被子捂住腦袋,戴好耳機,研究發小給我的歐美兩男赤身互搏全記錄。
被窩里又悶又熱,我掀開一道縫隙透氣。
噫,怎麼一言不合就扒衣服,噫,這個姿勢難度也太高了吧。
我瞇眼一看,耳機線不知什麼時候被我扯掉了!扯掉了!
我是誰?
我在哪里?
我外放了多久?
原徹都聽到了什麼?
求原地無痛去世的方法,在線等,急。
我手忙腳亂去按熄屏,卻按錯了音量鍵。
不堪入耳的叫聲瞬間盈滿了房間。
我迅速熄屏關機。
世界安靜了。
世界從未如此安靜。
世界安靜得像埋葬我的墳墓。
我把自己關在被子里:“不是你想的那樣。”
原徹應了聲:“嗯。”
沉默。
長時間的沉默。
我維持著目前的姿勢,動也不敢動。
原徹睡著了嗎?
我還在胡思亂想,房里不知為何回蕩起一陣莫名其妙的聲音。我側耳聽了一下,那聲音越來越大,聽著有點像剛才的動靜。
我的手機確實關機了,我立馬撇清干系:“不是我放的!”
原徹沒睡,他回道:“隔音不好,是306。”
我躺了一會兒,306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還隔墻傳來咚咚的撞擊聲。
這誰扛得住啊?
我下床翻行李。
原徹打開床頭燈,“你找什麼?”
“耳塞,我帶了多的,你要嗎?”
“好。”
我拿了對新的耳塞給原徹,他并不像聲音聽起來那麼淡定,燈下俊臉都紅透了,眼睛一直往地上看。
“晚安。”他快速戴好,又躺回床上,背對著我。
“晚安。”
我把燈關了,戴上耳塞以后清凈不少,但我還是睡不著。我睜著眼睛,黑暗里原徹的背影輪廓像一座起伏的小丘,立在我伸手也夠不到的地方。
我忍不住小聲說:“我知道我挺傻的,活該惹別人生氣,但你生氣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
原徹翻了個身。
吵醒他了嗎?我趕緊噤聲。
原徹從床上坐起,面朝著我的方向。
他要干什麼?
我還是裝睡吧。
故故不知道,不關故故的事。
我閉著眼,手邊的床陷下去一塊,然后我的耳塞就被拔掉了,原徹很無奈地問:“你聽見了嗎?”
我迷茫地睜眼,原徹坐在我床邊,我說:“啊,你剛剛說話了?我戴著耳塞沒聽見,你再說一次好嗎?”
“我說我不生氣了,你不要難過。”
“你難過的話,我也會難過的。”
13 去散步吧
想象一下,當你和對象正在觀景臺上手牽著手辨認遠處的星形島,對象觀察許久還是認不出來,搖搖你的手臂拜托你再指一下,你無奈地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笑得一臉寵溺:“哎呀,真是個小笨蛋呢。”
這時,班上好事的檸檬精們學舌鳥一樣發出了回音:“小笨蛋呢~笨蛋呢~蛋呢~呢……”
從此這個梗就上交班級,成為了公有財產。
“啊,我忘帶充電寶!”
“小笨蛋,爸爸借你。”
“我靠!差點摔死老子。”
“小心點啊!小笨蛋。”
公開處刑的羞恥感險些拆散我們班唯一一對金童玉女。
但這與我無關,我在認真深入地思考一個問題。
那個島居然是星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