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足夠了。
我最后一次用力收緊雙手,然后,毫不留戀地放開了他。
22 尾聲:滇南夜奔
我抽中的懲罰是:異裝,在街上要到一位同性的微信。
女班貢獻了她的小仙女裙,文娛委貢獻了她的化妝品,不知道哪位哥貢獻了一頂有著民族風刺繡還帶幾根野蠻黑辮的牛皮帽,我打扮得不倫不類,整個人處于兩性模糊地帶,孤身走在繁華的步行街上,接受路人目光洗禮。大部隊遠遠尾隨,隨時監控著我的動向。
這懲罰看著簡單,可一旦我表現出想靠近的意圖,路人們紛紛往反方向避讓。
不怪他們,一個眼睛紅腫、異裝在大街上亂晃的人不是醉酒,就是神經病。
我屬于后者,一個失戀了的神經病。
我正漫無目的地走著,一位背著膠片相機的小哥叼著煙過來了,他個子挺高,留短寸,頭上有幾道疤沒長出頭發,像不均勻的草皮,有點混不吝的痞帥,他自來熟地勾住我的肩,說話時煙尖上的火星一翹一翹:“穿小裙子的弟弟,失戀了?”
我沒在意他的胳膊,單刀直入:“哥,加個微信唄。”
他松開手,舉起相機對著我拍了一張,閃光燈照得我眼泛淚花,他說:“行啊,微信發照片你。”
我揉揉眼睛,他把二維碼亮到我面前,俯身湊到我耳邊:“別動,后頭有人該急眼了。
我有點狀況外,什麼?原徹嗎?
我想回頭看,卻被草皮哥按住脖子,他說:“不要回頭,他看著呢。
我弱弱地嗯了一聲,“但明天我就不要喜歡他了。”
“小裙子你缺心眼啊。”草皮哥道,“看不出來?他喜歡你。”
“不可能!”我堅定道。
草皮哥嘖了一聲,摘下嘴角的煙,“我犧牲一下,你配合點,等著瞧吧。”
我還一頭霧水,草皮哥已經靠過來,嘴唇幾乎碰到我臉上。
手忽然被牽住,我被迫晃身,栽到了誰的臂彎里,熟悉的聲音說:“別碰他。”
草皮哥變臉極快,皺起眉頭兇神惡煞地:“你誰啊?干你事?”
原徹說:“他同學,關我事。”
草皮哥揚起下巴指我:“他自己都說愿意,你問他。”
原徹看向我,用眼神無聲詢問。
我要配合,我要配合。我在心里默念,硬著頭皮說:“嗯,他是我剛認識的炮、朋友,我們要去喝酒。”
“哈?”草皮哥手一顫,煙都掉了,但很快就進入劇情,他伸手扯住我的衣領,拎小雞一樣,我縮在他手底下,戰戰兢兢地偷瞥一言不發的原徹,草皮哥說:“對,同學你讓道……”
說時遲那時快,原徹側身,向草皮哥飛起一腳,草皮哥迅速抬手格擋,砰地一聲悶響,兩人俱是神色微變。
原徹一把拽起目瞪口呆的我,朝長街另一端瘋跑而去。
草皮哥在我們身后吼:“小逼崽子,跑快點!別讓我再見著你!”
我回頭張望,草皮哥站在原地,笑得特開心,一口大白牙晃人眼睛,見我看回去,他抬手朝我比了個OK。
原徹帶我穿越人潮洶涌的大街,撞開繁華,踏上月色中閃亮如銀橋的水泥大道,我們一路向前飛馳,將紅塵的車水馬龍拋在身后,蒼山暮影在滿天星斗下敞開懷抱,我們腳踩著晚風,好像天地間只剩我們,而我們正前往銀河盡頭。
我緊隨原徹的步伐,直到心臟難以承受愈發劇烈的搏動,指尖逐漸變涼,我喊:“原徹,原徹!我們去哪啊?”
原徹回頭,風里吹來他身上好聞的氣味,他放緩腳步,卻沒松開我,我們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低頭看我,眼神里有什麼東西讓我喘不上氣。
“秦思故。”
“好,不害怕。”我覺察到他語氣中的鄭重,站直了,卻垂下腦袋,局限的視線里出現他的鞋尖,“你說吧。”
原徹握著我的手使了點勁,他說:“抽牌的時候,有兩張粘在了一起,我正好抽到,一張是守護天使,已經還回去了,另一張在這。”
我抬眼看去,原徹指尖夾著張卡片,目光越過它,灼灼回視我:“在給你看這張牌之前,我得說些別的,讓你有點心理準備。”
我點點頭:“我會認真聽的,絕不插嘴。”
原徹也點頭,深吸了口氣,才說:“我曾經見過三千多個紅色感嘆號,在和你的聊天框里,截止到九天前,你把我拉黑了整整一千零一十三天,每個1/1013,我都有話想對你說,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就只能在微信上告訴你,好像已經成了某種習慣,有時候我也在想,我能這麼肆無忌憚,多虧你把我拉黑了。
“還有啊,我姐曾經買了香料回家調香,其中有一味叫香茅,她在我房里點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學我渾身都是那股味道,本來很困擾的事,但你和你發小經過的時候,我聽見你問是什麼這麼好聞,我就改主意了。甚至這次出來我還在旅行箱里塞了香茅做的香囊。
“你參加奧賽訓練那段時間,我看得出你壓力很大,不巧奶奶還病危進了醫院,我曾經沖動過,想跟你說幾句話,但想來想去都沒法解釋自己是如何得知的,而且,我說的話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分量吧。
最后我只好給你發小充了五百塊話費,發匿名消息讓他多聯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