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木臉色憋得通紅:“我就不能把你從泥沼里拉出來?”
“勇氣可嘉。”
“我要試試。”
顧成林對著他吐了口煙圈:“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嗎?”
“啪”的一聲,酒瓶摔到地上,溫木瞪著顧成林,聲音提高:“你給不給我都要試!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喜歡你!我就是要追你!你也不是小提琴!我也不會放棄你!”說完氣沖沖地往樓下走。
顧成林看著地上摔爛的酒瓶:脾氣還不小。
酒,是真的可以壯慫人膽,溫木本來想喝點酒跟顧成林表白,但是顧成林實在太氣人了,毒舌!冷漠!不講道理!態度惡劣!無藥可救!
可就是喜歡他,越來越喜歡他,溫木覺得自己也無藥可救了。
南區筒子樓。
上午十點左右,太陽火辣辣的,院子中間坐著個小男孩,叫翁釘釘。
翁釘釘今天沒穿裙子,而是穿著小鴨子的褲衩背心坐在臺階上,背心上的小鴨子洗得掉了色,不過依舊揮著翅膀張著嘴,像是呱呱叫。
顧成林下班回來,看見翁釘釘坐在太陽底下,手里捏著塊糖。
翁釘釘眼前一暗,仰起頭:“成林哥你下班啦?”
“嗯。”
“為什麼要買孜然呀?”翁釘釘天真。
“撒你身上。”
“為什麼要撒我身上?”翁釘釘驚恐。
“你再烤會就熟了,等你熟了,我就把你串成羊肉串,拿去賣。”顧成林說得認真。
翁釘釘撇嘴:“你又嚇唬人。”
“進屋去,中暑了沒人管你。”顧成林不再廢話,表情嚴肅。
“我在想事情呢。”翁釘釘一副發愁的樣子。
“你想個屁,趕緊滾進去。”
“哎呀你根本不懂小孩的心!溫木哥哥才懂!”五歲的翁釘釘捏著糖,睹物思人。
顧成林懶得理他轉身要上樓,就見翁釘釘又過來抱他大腿:“成林哥,你說我要怎麼辦啊。”
“不知道。”
“我還沒說呢,你就不知道啊。”
顧成林想把煩人精拎起來,結果翁釘釘今天這身衣服還有些不方便,于是說:“有屁快放。”
“我有點想吃糖。”
“那就吃。”
“可是溫木哥哥跟我說,要等我特別特別想吃的時候才能吃。”翁釘釘委屈,“因為他說不能常來看我,所以讓我省著吃,還讓我留著以后如果人販子再用糖騙我,就讓我想想家里的糖罐子,什麼口味都有,比人販子的好多了,我現在只有一點想吃,不是特別特別想吃。”
顧成林本以為溫木只是隨便買了一罐糖,沒想到還跟這個孩子交代了這麼多。
也就是翁釘釘聽話,換個不懂事的野孩子誰會糾結這麼多,真是天真。
顧成林聽他說完點點頭:“我知道了。”話音落下,翁釘釘手中一空,捧了一上午的水果糖瞬間易主,“嘩啦啦”的糖紙被剝離糖身,順著微微熱風飄到翁釘釘的腳下。
翁釘釘反應過來,顧成林已經上了二樓,震天的哭號響徹挨家挨戶,翁釘釘扯著嗓子喊:“顧成林你欺負小孩!你賠我糖!”
“嗚嗚嗚我的糖賠我糖!你再也不是我成林哥了我要溫木哥哥!”
可能是翁釘釘幼小的心靈真的受到了傷害,也可能是稚嫩的哭聲打動了哪尊路過的神仙。
第二天的這個時間,他嘴里喊的“溫木哥哥”真的提著行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溫木昨天聯系的中介,房子都沒看,下班收拾收拾就打車來到了筒子樓。
有兩個方面,一是因為喝酒沖動沒過腦子,二是想證明自己不會放棄。
翁釘釘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從臺階蹦下去跑到溫木身邊:“溫木哥哥!你怎麼來了!”
溫木對這個小孩印象深刻,蹲下身對他笑:“我租了這里的房子。”
“啊?!真的嗎?”翁釘釘大眼瞪得滾圓。
“是呀。”
得到肯定,翁釘釘撒歡地繞著院子跑了一圈,返回來又仰著頭問:“哥哥你住哪個房間啊!我幫你抬行李!”
“好像是二樓。”溫木拿出手機,找到中介發來的短信,帶著翁釘釘一起上樓,他的房間就在樓梯口第一間,溫木埋頭開門,沒敢往顧成林家那邊看。
他昨天還摔了酒瓶子,雖然只是緊張到手滑,不過那一聲無疑給他壯了膽子,看起來底氣十足。
只有溫木自己知道,他有個屁的底氣,回去之后生怕顧成林厭惡他,直到夜里上班時,見顧成林沒有特別的表情才放下心來。
也對,在學校時,顧成林就收到過很多表白,他早應該習以為常,這麼想溫木又有點失落,喜歡一個人可真是矛盾又糾結。
打開房門,破爛的景象還是讓溫木怔了怔,明顯上一位租客走得匆忙沒有收拾干凈,中介公司對于這類地方也不會派人打掃。
沒有清理的垃圾桶,擰巴的床單和發黃的被罩,地面灰塵堆積,踩上一腳,塵土飛揚。
溫木不知道從何下手,感覺到翁釘釘推著他的行李箱往前走,才回過神來。
翁釘釘自告奮勇:“哥哥!我幫你打掃房間!”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溫木笑了笑。
“我能干活!我掃地可厲害了!”說完匆匆跑下樓,不知道從哪家門口拿起掃把抗在肩上,準備幫忙。
溫木來得匆忙,也沒有什麼生活常識,行李箱里除了簡單的換洗衣服和床單被罩,只有一些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