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把溫木放在公交車站,是打車還是坐公交全看他自己,但見溫木五迷三道地站在公交牌下面找站名,還是拽著他衣領上了那輛穿越南北城區的公交車。
顧成林討厭坐車,能不坐就不坐,沒啥錐心刺骨的原因,他就是單純地暈車。
他媽的,這公交車窗怎麼打不開?顧成林空著的胃上下翻涌,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溫木這會兒已經過了困勁兒,側著頭觀察顧成林。
他以前沒機會這麼近距離地觀察顧成林,大多都是隔著很遠,顧成林長得出色,哪怕在學校沒有名牌球鞋傍身,依舊很多人喜歡。
熬了一路,終于下車,顧成林緊鎖著眉頭,嘴唇還有些發白,他沒再管落在身后的溫木,反正還有幾分鐘的路,這都能走丟了,那可能就是個智障了。
顧成林剛拐進胡同,就聽到溫木從后面小跑著趕來叫他。
顧成林懶懶地回頭,見溫木舉了一瓶礦泉水,還開了蓋。
“你是不是暈車了?先喝點水吧。”
顧成林沒什麼矯情勁兒,接過來喝了一口說聲:“謝了。”轉頭要走。
“等等,還有這個。”溫木說著又遞過來一份早餐,包子油條豆漿小米粥,像每次一樣十分全乎。
“我也不知道你吃什麼,你拿你愛吃的。”
“我都愛吃。”顧成林說。
“啊……”溫木其實給自己買了一份,但顧成林都愛吃,就全遞給他,“那我再去買一份。”
買個屁,早點車都推走了,顧成林抽走一根油條:“這個吧,睡覺去了。”
溫木回到昨天收拾好的小家,猛地打開門,陽光從小窗戶外照進屋子,灑在淡藍色的床單上,這種煥然一新的感覺讓溫木有些小自豪,簡單地吃過早餐,又去洗漱干凈,想著顧成林此時和他住在同一棟樓里,只隔著幾間屋子,心情很好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下午四點,太陽還高高掛著,熱度稍稍降下來一些,溫木打開門,看到院子里面有不少人,這種嘈雜的群居生活,溫木沒有切身地體會過。
翁釘釘正光著腳丫踩在水盆里,一仰頭,看到溫木站在二樓往下看,喊了一聲:“溫木哥哥!”
溫木笑著跟他打招呼,走了下去。
翁釘釘從水盆里出來,跑過去迎他,抱著他的大腿扭了扭:“我昨天吃了一塊糖!橘子味的!”
“好吃嗎?”溫木問。
“好甜啊,特別甜!”說完拉著溫木往水盆那邊走,馬扎上還坐著一個老太太,見到溫木慈眉善目地問:“新搬來的呀?”
“嗯,您好。”溫木說。
翁釘釘介紹:“這個是王奶奶,做飯特別好吃!嘿嘿。”
溫木沒什麼事情,跟著翁釘釘坐在院子的臺階上,每當胡同口進來一個人,翁釘釘都給他介紹,這個是二樓陳叔叔,是賣魚的,那個是三樓的珊珊姐,是上班的。
這一片住著社會里形形色色的人,大多為了生活打拼,市井又真實。每個房間都有小小的衛生間,可每一層的廚房都是共用的,溫木不會做飯,到了飯點,菜香四溢,光聞著味兒,肚子就打起鼓來。
王奶奶洗完衣服就去做飯了,過了一會兒站在翁釘釘家門口喊他:“釘釘,吃飯啦。”說完便進屋搬出來一張小桌子,擺了兩個小板凳,又把翁書國推出來。
溫木也想出門吃飯,結果翁釘釘偏要拉著他往自己家走,要介紹自己的爺爺。
翁書國對溫木點點頭,邀請他一同吃飯,溫木忙說:“不用了,我出去吃就好。”翁書國也沒再讓,畢竟不是熟人。
飯菜上桌,兩菜一湯,翁釘釘看到一盤紅燒肉驚呼:“今天有肉!”
王奶奶笑:“你成林哥多給了不少錢,讓我多做點好吃的。”
“給他留點。”翁書國拿起空碗,剝出不少菜來。
“留著呢留著呢,你吃你的。”
溫木走出院子,幾個人的聲音也不再清晰,南區的規劃不如北邊,晚上有不少小吃沿街擺攤,還有不少店鋪亮著燈,雜七雜八賣什麼的都有,溫木找了一家還算整潔的面館,要了碗面條,味道寡淡,讓他回想起院子里的飯菜香,溫木想,或許可以學學做飯,自給自足,吃過晚飯給父母打了電話,閑聊幾句。
“丁零零”的聲音從背后響起,溫木趕忙讓開路,讓后面的車子騎過去。
“喂?木木?”
“啊媽媽,怎麼了?”
“媽媽跟你說要注意休息,如果太辛苦就趕緊回家來知道嗎?”
溫木應著,原本要回去的腳步換了個方向。
休息過后,工作依舊,溫木學得很快,大劉教他認的酒,基本都能認全,簡單的單子也可以自己負責,大劉開始對溫木還算謹慎,畢竟是老板的侄子,慢慢發現他人如其名,很是溫和,而且并不嬌氣,大劉對這個徒弟非常滿意,時刻提醒他遠離顧成林,殊不知溫木已經拖著行李跟人成了鄰居。
溫木今天下班比較早,吧臺里的清潔液也十分充足,沒刻意路過去廚房偷看,他現在光明正大,不用偷偷摸摸。
能把喜歡說出來,可真好。
天亮得越來越早,凌晨五點左右,晨陽破曉,帶著一絲難得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