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林收拾好,換了衣服走出酒吧。
“丁零零”一串清脆的鈴響,讓顧成林停住腳步,他和溫木算是三年的同學,卻第一次仔細觀察溫木,面前這人干凈清爽,眉眼清雋,風吹著衣角,帶著十八歲最該有的少年氣息。
溫木此時推著一輛26斜杠的老式自行車,帶后座的那種,彎著眼睛笑瞇瞇地說:“我等你回家呀,我騎自行車載著你。”
第八章
自行車高度有限,委屈了顧成林那兩條長腿,他忙完早上的那份工,跟一直等著他的溫木匯合,鬼使神差地就跨坐在了后座上。
“走吧。”
“那你坐穩。”溫木說完,蹬著車往回走,他不認識路,全靠顧成林大爺一樣在后面左右左地指。
有些小路不平,還有幾個弧度不小的上下坡,溫木盡量找最穩當的路走,讓顧成林坐在后面不至于太難受。
到家節約了不少時間,早點攤還沒收,溫木又主動邀請顧成林吃了早飯,然后各回各家。
顧成林沒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冷漠,別人對他好,他也不會不識好歹,只要不是憐憫或同情,他都能接受。
溫銘抽空來看侄子,點了一杯酒,坐在吧臺上問:“怎麼樣?累嗎。”
溫木搖頭,笑嘻嘻地說:“一點也不累,就是有些黑白顛倒。”
“酒吧就這樣,你要是怕睡眠混亂,我給你調餐廳去,不過酒吧有趣一些。”
“不怕啊,開學前幾天調整調整就行了,況且我年輕,不像你們中年人。”
溫銘晃著酒杯:“瞧不起誰呢,我們中年人才是個人魅力值的巔峰時期。”
溫銘早年脫離了溫家產業,自己搞餐飲,中餐西餐酒吧酒店都有涉獵,沒有溫家其他長輩的那種嚴肅刻板,能跟溫木聊上幾句。
溫銘見侄子適應得不錯,喝完酒就走了,溫木原本心情很好,一抬頭,看到了顧成林。
嚴格地來說,是顧成林和一個披著波浪卷發的女客人,溫木站得遠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顧成林站在明暗交雜的燈光下,帶著一種危險又致命的氣息,像蟄伏在嘈雜人群中目光尖銳的野豹,誘惑著人靠近,又怕突然遭到攻擊。
“啪”的一聲,溫木手上的杯子落在地上,大劉扭頭:“怎麼了?”
溫木忙蹲在地上要去把碎掉的酒杯撿起來,大劉趕緊說:“別用手別用手,放這一會兒去拿掃把。”
溫木說了聲“對不起”,再抬頭,顧成林已經不見了。
下班回到更衣室,溫木還沒有走到柜子前,突然發現椅子上扔了一件襯衫,襯衫上面還掛著名牌,又是顧成林的。他猶豫幾秒,找到一個黑色的袋子,先謹慎地鎖上更衣室的門,又把顧成林的襯衫裝起來,才把門鎖打開,換了衣服。
今天的自行車有點不穩,顛得顧成林很想跳車,溫木像是故意的,專挑不平的地方走,哪不平走哪。
一次顧成林沒理他,兩次顧成林當他瞎,第三次一個明顯的水坑凹凸不平,溫木直愣愣地就往里騎。
還真是故意的。
顧成林等溫木拐彎減速時,放下長腿支在地面上,溫木嚇了一跳,連人帶車瞬間停了下來。
“玩什麼呢?”顧成林問。
“沒玩什麼。”溫木說,他今天聲音悶悶的,沒有往常那麼清脆。
“沒玩什麼你走水坑?你屬翁釘釘的?”翁釘釘是個淘氣包。
“跟釘釘有什麼關系?”溫木疑惑。
“問你話呢。”顧成林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上。
溫木不知道怎麼開口,想了想還是說:“我看見你跟女人接吻了。”
“你眼睛多少度?”顧成林問。
“我視力正常。”溫木認真回答。
“你覺得那是接吻?”
“強,強吻吧。”
“我是受害者吧。”顧成林吐了口煙圈,熱氣透過溫木的T裇,鉆進他的脊背,還要擠進他的骨髓,他忙挺了挺背,點頭,“是。”過了一會兒,又直白地說,“可她還是親到你了,我有點嫉妒。”
“你嫉妒她,難道不是應該去找她?”
“可我載著你啊……”
“你這是傷及無辜。”顧成林說。
溫木覺得他說得也對,但他還是不開心:“那我該怎麼辦。”
“你也去強吻啊。”顧成林簡單粗暴。
“我能吻你?”溫木忙回頭,眼睛亮閃閃的。
顧成林夾著煙,空白幾秒,抬起手掌扣在溫木的頭頂上,把他的腦袋轉了回去:“你當我放了個屁。”
回到家,顧成林去睡覺,溫木把袋子拿到房間,從衛生間找出一個買來的盆子,把顧成林的襯衫放進去,襯衫很干凈,只是肩膀處有一塊紅紅的唇印,溫木有點喪氣,先不說這件事是顧成林沒注意被突然偷襲的,就算顧成林主動和那個女人接吻,他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顧成林并沒有接受他。
但是這個口紅顏色怎麼就這麼難看呢?
真難看。
溫木往衣服上倒了不少洗滌液,開始搓。
但他只洗一件襯衫,洗滌液卻倒了半盆,最后狹小的衛生間有點施展不開,只好把水盆端到門外,去了一樓的公用水池,那邊寬敞,平時很多人洗衣服。
顧成林的生物鐘已經固定了,這兩天回來得早,不能立刻入睡,打開房門想去看一眼翁書國,結果見到了水池前洗衣服的溫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