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的某天深夜,我下班到家,開門后發現一灘詭異的綠色展覽般橫在玄關處,我的貓正躲在椅子背后偷瞄我。
我登時急得手心冒汗,也顧不得什麼打擾不打擾,趕忙給獸醫去了個電話。
“綠色的嗎?別急,沒有那麼嚴重,”獸醫沉穩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是腸胃炎,要麼是季節更替導致的,要麼是吃了什麼變質的食物。”
我繞著公寓走了一圈,在地上撿到幾只腐壞的葡萄——我早上明明扔進垃圾桶的。
“爛葡萄。”
“明天早上來一趟醫院吧,可能需要掛水。”
我嘆氣,拿出手機準備跟領導說我腿斷了要請半天假,想想覺得太扯了,一回去就得被揭穿,刪掉,改成我腳扭了。
腫得跟包子似的,特別疼。
我現在合理地懷疑我家貓就是我前男友。
已掌握的證據八:
我的貓照顧不好自己。
公-[.眾.]-號:[閑.[閑書].坊]第9章 證據九
我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推門看見獸醫正在給一只骨瘦嶙峋的黑貓做霧化,貓主人的眼睛腫著,站在旁邊一言不發。我見狀,默默關門退了出去,坐在大堂里摸我的貓。
外邊有許多貓,有不少是名貴品種,漂亮的皮毛散發著人民幣的味道,叫聲嗲嗲軟軟的,聽起來就是富貴人家的當家愛寵。但我覺得還是我家田園奶牛貓最好看。
獸醫的建議是掛三天的水,我的貓跟聽懂了似的,在我懷里瑟縮了一下。
給貓扎針是需要看到血管的,護士拿著剃刀在貓手臂上清理出一片皮膚。
嗯?原來我的貓顯胖只是毛發看起來蓬松而已,剃光毛的那一截看起來還挺瘦的。
醫生扎針進去的時候我怕貓亂動,白挨一針,就和護士一起壓住他,伸出空余的一只手捂住貓眼睛。獸醫笑了:“你比貓還緊張。”
確實是我緊張過度了,我貓一點沒反應,淡定地讓醫生把針推了進去,貓感覺全身都被束縛住了有點不太舒服,不滿地抖抖耳朵。
“剛才的黑貓怎麼了?” 我回想起那雙紅腫的眼睛。
“是9歲的老貓了,有嚴重的腎病,外加鼻支引發了肺炎,情況很不好,” 醫生語氣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主人也有心理準備了。”
醫生收起器械,我捏捏我貓的后脖子,這傻貓吊著一只胳膊,還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貓住院了,我自己都沒住過院。
我看著蹲在“病房”里的貓,心疼壞了。
接著兜里的手機傳出鈴聲。
領導說他早上看到我在開車了,腳扭了踩油門踩得倒猛,問我關于Q公司的收購模型什麼時候搭好。
“我的貓病了,下午來公司。”
“我在問你模型什麼時候好,沒問你貓怎麼樣。”
…...
我可去你的吧。
我決定下午也不去上班了。
來時心急,出了門才發現我原本看起來就很霸道的越野車更加霸道地占了兩個車位。我上車,踩下油門,朝著最近的海岸疾馳而去。
四個小時后,我迎著冷風,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地走著。
皮鞋里進了沙,我索性脫掉,踩上略微粗糙的沙面。冬天的海面霧蒙蒙陰惻惻的,和天空灰成了一樣的顏色,海浪滾上來沒過我的腳腕,冷得刺骨。
那年和我前男友來的時候正值初夏,我們好像是坐在那塊石頭上,我陪他看了好幾個鐘頭的海,風刮得我腮幫子疼。
我問我前男友回去了嗎,他搖頭,于是我們又坐著吹了好幾個鐘頭的海風。
在我發現我前男友嘴里有血的第二天,拉著他去掛了本市最大醫院的內科專家號。專家是位六十多歲的老醫生,讓我們先去樓下拍片。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那位老醫生總覺得面熟,似乎在哪見過。
老醫生拿到CT,敲敲筆,推了推眼鏡,診斷說是感染性肺部疾病,開了些藥,囑咐平常家里多通風,多去呼吸新鮮空氣。老醫生語氣淡淡,神色藏在厚重的鏡片后明滅不定。
我心中的大石落地,帶著前男友驅車去了海邊。他把頭擱在我的肩膀上,一動不動地望向海天交際線。到了傍晚,我撐不住了,跟前男友說我們走吧。
我說下次再來。
他說好。
后來的一段日子,我前男友咳得少了,眼下的黑眼圈卻越來越深,他說是因為晚上沒睡好。之后我才知道,這哪是沒睡好,分明是整個晚上都沒能合眼。
周末,我心血來潮做了一桌子菜,結果我前男友才吃兩口就擱下了筷子。
“…...有那麼難吃嗎?”
“很好吃,是我最近沒有胃口。”
我也被弄得沒什麼胃口了,失望地站起身,把飯菜用保鮮膜包好后放進冰箱。前男友過來扯扯我的手,落下抱歉的一個吻。
我不知道我前男友在想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在第二天早上突然消失。
我以為他是外出了,像以往那樣,過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結果等到晚上的時候,我試著打他電話,機械的女聲一遍遍地告訴我,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后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