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會注意的,我一生病,微博底下的小粉絲就該急哄哄了。”
“你的性格挺圈粉的,”他硬邦邦地說,一點聽不出他這是在夸人。
“ ‘啊啊啊啊哥哥今天的顏值暴擊,哦,我窒息了’ ”
“ ‘姐妹們不瞞你們說,哥哥昨天床上…’ ”
“停停停太臊了!” 評論越來越少兒不宜,我被他奇怪的語氣嚇得一激靈,沖上去捂住手機屏幕。
我們靠得近,我都能聞到他身上清新凌冽的皂味,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碘酒味。他偏過頭,露給我一個冷漠的側頸。
我把他的手機翻了個面,坐了回去:“我才不想刷臉呢,我靠的是實力,下次你來聽我的演唱會就知道了。”
“可你從來沒邀請過我。”
“我記得有過啊,你好像說你有臺手術來著...得,我五月那場的票到時候給你拿過來。”
“好。”
過年時我回了一趟家,和家里的僵硬關系早在前年就冰消雪融,主要契機是我爸某天偷偷摸摸來探我的班,結果被經紀人姐姐當成圖謀不軌的私生粉抓獲,手機還意外響起了用我的主打歌設置的鈴聲。
那個兩年級還不會拼音,現在五個元音都發不準的隔壁小孩開著輛藍色邁凱倫路過,副駕上坐了位眉眼精致的大波浪。我上次看見這車還是紅色的。
我一進門就聽見熱鬧的叫胡聲,我媽單手混著麻將牌,空余的那只手捏著牙簽扎蜜瓜吃。
“兒子啊,你們公司管不管談戀愛啊,不管的話你這個年紀女朋友可以找起來嘞。” 我媽扭頭對我說。
“管的,沒找女朋友,” 我突然使起壞來,“找個男朋友也不一定。”
麻將碰撞聲戛然而止,鄰居們錯愕地瞪著眼睛。
我媽張著嘴巴想說什麼,想了想又閉上咽了一口口水,轉身繼續摸牌:“隨便你,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
我友善地笑笑,伸手把頭發向后捋了捋,吹著口哨上樓寫歌去了。
五月份的演唱會進行得很成功,場下的燈牌連成一片星海,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和尖叫聲一起沖上九霄。我給對家那小孩的票在中間靠前的位置,人頭攢動我看不見他,但我確信他一定來了。演唱會持續了近四個小時,燈光烤人,我又蹦又跳的,身上早已大汗淋漓,卻不感到累,反倒覺得酣暢極了。
演唱會的最后,全場燈光都熄滅,只留下舞臺正中的一束。我壓手示意臺下都安靜下來,接過陪伴我數載的木吉他,坐在高腳凳上清了清嗓子。
“很久以前,有個朋友說想聽我彈吉他。”
“我很想彈給他聽,但我當時彈得并不好,唱得也很爛,可能根本入不了那樣優秀的他的眼,我就說下次吧有機會的。”
“現在我終于可以站在這里,為他補上一首,希望他能夠喜歡。”
我閉眼,撥響了吉他。
…
演唱會結束后,我走向休息室,途中差點被不斷遞來的鮮花和禮物給活埋。
我用手肘艱難地打開休息室的門,里面沒有開燈,我咦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禮物想去摸開關。一個黑影溫柔地將我抵在門后,又急切地壓上了我的唇。
我聞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碘酒味。
…
我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閉著眼任他在我唇上輾轉廝磨。
漫長的一吻過后,他小心翼翼地喘著氣,捧著我的臉又不舍地親了一口。
“很喜歡。”
“嗯?什麼?”
“很喜歡,很喜歡你寫的歌,很喜歡…你。”
“你當時就應該彈給我聽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我埋在他懷里笑:“醫生你別說了,我現在腿疼。”
他環住我的腰將我托起來,大步走到沙發前放下:“我給你帶了粥,在保溫杯里。” 我捏捏他的臉:“別人家的小孩就是貼心。”
“我不是別人家的小孩。” 他糾正我,“是你家的。”
我正狼吞虎咽吃著,經紀人姐姐進來待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又轉身走了。
“休息一陣子吧,” 他提議, “我帶你去日本看花火大會。”
大阪的山坡上草木正盛,入夜時分的露珠掛濕了我的木屐,我將手插入草叢中,沾得一捧青草味的空氣。他吃著鯛魚燒,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顯得有些可愛。山坡上的人三三兩兩的都找好了觀看煙火的位置,期待地仰頭望向天空。他吃完最后一口,帶著滿嘴香噴噴的紅豆味來啄我的唇,我扣住他的手,示意他花火大會馬上要開始了。
可他還是不由分說地把我按在草地上,低頭吻了下來。
煙花拖著長尾巴升上空中,在我們頭頂上炸成一朵流光溢彩的花。
周圍的日本人開始小聲歡呼鼓掌,他離開我的唇,吻了吻我的眼角。
我覺得我從小到大都沒看到過這麼多的煙花,我停止呼吸,驚嘆著看著空中不斷盛開的煙火。日本人連燒錢都燒得這麼浪漫,煙火的顏色與節奏都經過精心的編排,在夜空中繪出滿目的琳瑯流光。
我一時竟看呆了,待我回過神后,發現他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一朵朵煙火不斷照亮著他的臉,我心中一動,貼在他耳邊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