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華趕緊收好裙子,步履匆匆在小區找到了自己的車,往家的方向趕。
他看了眼時間,才剛過十點,對于正常社交的時間來說,還不是太晚。他知道丈夫現在正在發脾氣,但也并不用特別擔心。
陸明臣只是對他晚歸不滿,他很自信能蒙混過去,就和往常一樣。
車上他給QUEEN的老板打了個電話。
“TT?到家了嗎,找我有什麼事?”
“周總,您把我明天的表演取消吧……給您添麻煩了。”宋書華很不好意思。
前段時間陸明臣貌似和情人分了手,兩三個月來幾乎每天都回家,他就不方便出來。最近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標,聽說要出差幾天,宋書華便趕緊答復QUEEN,表示自己可以登臺表演。卻沒想到,丈夫這麼快就和新人鬧矛盾回來了。
“后天的呢?”
宋書華一咬牙,別無他法:“也取消吧。”
“你等我打個電話。”宋書華隱約聽到周堯聯系了商務,很快回話,“有點難辦,未來兩天的預售票已經賣完了,你真的一點辦法沒有了?”
“……真的很對不起,周總,我這邊確實不方便……”
“算了,我來想辦法。”
“我準備一支舞吧,你和客人說,是我的問題,下次彌補大家。”
“是嗎?那你打算怎麼彌補我啊。”
“……我……”
“行了,別胡思亂想,回家早點歇著,掛了。”
宋書華回到家里,陸明臣就坐在客廳沙發上死死盯住他的一舉一動。
和往常一樣,他有條不紊把外衣和包掛在衣架上,換了鞋,把頭發撩到耳后扎起來,淡淡對上丈夫的那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憤怒眼神,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怎麼一天就回了?”宋書華也到他一旁坐下,才看到桌子上的酒杯和嗅到男人身上的酒氣,“是工作不順利嗎?”
看宋書華云淡風輕地在他面前表演無事發生,陸明臣像是嗓子眼里擠了一顆仙人球,刺剌剌地堵著他喉嚨。
除了這件事,丈夫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他?他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了嗎?酒吧里那麼多來路不明的男人,全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那副不堪的樣子,光是想到這些可能性,陸明臣就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快要撕裂了。
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問:“你今天去了哪兒?”
“剛剛電話里就說了啊,今天周五,我給學生上最后一堂鋼琴課,結束后他家長為表感謝,請我吃了頓飯。”
“……”
看男人眉頭緊皺,宋書華耷拉著眉梢眼角,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明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去上課,我過完年把這份工作辭了。”
說著他伸出手指,似乎是想去把男人皺起的眉頭展開,卻被對方一把捏住手腕,扔開了。
陸明臣從茶幾下邊的抽屜掏了一包煙,不理宋書華,去到陽臺上,“砰”一聲拉上陽臺的門,站在欄桿前邊點上了煙。
宋書華看著陸明臣的身影,有些忐忑。
丈夫不是隨意發火的人,再加上他的忍讓,丈夫甚少真的和他生氣。結婚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明擺著對他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他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是真的和情人吵了架,心情不好遷怒他,又或者剛好相反,新的情人甚和他心意,終于讓他下定決心和自己離婚,才這樣故意找茬?
宋書華看著外面陽臺裊裊升起的灰白煙霧,再次陷在婚姻的桎梏里,進退不得其法。
煙草的氣味兒充滿肺部,再重重吐出,徒留苦澀殘存心底。
陸明臣不僅看到丈夫謊話連篇時的鎮定自若的樣子,而在這種情景下,丈夫對他也是一如既往溫柔和順從。所以過去那麼些年的溫柔和順從都是什麼?他以為自己留在身邊、抓在手里的又都是些什麼?
沒有熱情、幾乎無性的生活他容忍了,如果連這些溫柔和順從也都只是謊言的遮羞布……那他在宋書華心里,又到底是什麼?
陸明臣用手指按住眼角,牙齒狠咬著煙蒂,額角的青筋鼓起。
他恨不得把宋書華按在沙發上,掐住他的脖子,問他都背著自己干了些什麼好事。為什麼要墮落成那個樣子?都跟什麼男人在一起過?和其他男人上床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和自己這樣抗拒?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
這些指控對原本就處于弱勢的丈夫來說太嚴重了,他沒辦法找到理由來自圓其說,他只能破罐破摔,在自知理虧、啞口無言之后,他們就只剩下離婚這唯一一條路可走。
如果說出來就意味著一場爽快的發泄后徹底決裂,他還要說嗎?
他在陽臺站了很久,直到冬天的冷風灌透了他,把頭頂的怒火澆滅,把心臟凍成一塊堅冰,陸明臣終于冷靜了些。
肩頭突然一重,厚實的家居服披在他后背,接著是丈夫一如既往的溫柔叮囑:“別在這兒吹冷風,小心感冒。”
陸明臣沒說話。
“你在找什麼嗎?”他指的是被陸明臣翻得一塌糊涂的衣柜抽屜。
陸明臣才動了動嘴唇:“愛馬仕那件深藍色的大衣沒找到。”
“我送去干洗店忘記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