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國慶假期攏共只有七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癡心妄想對傅深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導致沈欲產生了某種錯覺——這整個假期里,極偶爾的時候,他會在跟傅深的日常相處中,捕捉到一些類似于曖昧的氣氛。比如他偷偷看向傅深時恰好對上的那道溫柔視線,再比如傅深幫他揉開頸側紅痕時的那片柔軟指腹。
這氣氛實在容易令人生出些不切實際的荒謬念頭,沈欲不敢細想,只好將它歸結于假期太長,朝夕相對的時間太多。
所幸這假期再長,今天也總算是結束了。
沈欲坐在Seya年度大秀的面試現場,下意識地摸了摸頸側并不存在的紅痕,定下心來把思緒拉回現實,然后看向身邊的經紀人,開口叫了一聲容姐。
今天的面試只是一面,后續還有二面。但其實對沈欲來說,這兩次面試都等同于走個過場。他給Seya走過新品發布會,也給Seya拍過產品畫冊。容姐又一早就幫他跟Seya爭取到了機會。只要他面試時不出差錯,那就基本不會有懸念,一定可以拿到走秀名額。
而他剛剛已經順利地面試完了,所以他此刻悠閑得很,還能無所事事地跟經紀人閑聊:“我在里面好像沒看到何霽清,Seya這場秀可是提高身價的好機會,他不來嗎?”
容姐正忙著幫他敲定另一項工作,聞言頭也沒抬地回:“節前就跟公司提離職了,哪還會讓他來。
話講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麼,又倏忽頓住,抬起頭來毫無預兆地把話題拐了個彎:“別說他了,說說你吧。
沈欲反應了一秒,整張臉唰地就紅了——挺好的,好到他萬分沒出息地動了心,連原本抗拒的床事都嘗出了一些心理意義上的歡愉。如果不是這歡愉里還夾雜著無邊無際的悲哀和難過,那些失神顫栗的時刻,他甚至都快要忘了,傅深對他燒起的欲望真的就只是欲望,根本沒有參雜著對他的喜歡。
他說:“……挺好的。
容姐嗯了一聲,語重心長地勸道:“等姐姐醒了就盡早結束吧,別在這條路上走太遠,真走遠了再想回頭就難了。
她嘆了口氣,有些唏噓地說道:“總歸不是一條好路,萬一也碰上個性格惡劣人品差的,什麼荒唐事都能讓你做,到時候你是聽還是不聽?”
沈欲沉默片刻,敏銳地嗅出了一絲不對勁:“王總是不是讓何霽清做什麼荒唐事了?何霽清是不是不得已才離職的?”
容姐笑了:“還挺聰明。
“那……”
沈欲還想繼續問,但容姐站起身,擺出一副要走的姿態,卻是懶得再繼續答了。
“問那麼詳細干嘛呀挺惡心的事兒,”她說,“你放心,這麼下作的畢竟是少數,你碰不上。
66.
也許是容姐的語焉不詳反而給沈欲提供了巨大的猜測空間,直到回了傅深家,何霽清的名字仍然在沈欲的腦子里繞。
傅深還在公司沒回來,沈欲獨自坐在吧臺邊,心不在焉地撓著豆花的背,一方面替何霽清感到惋惜,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替自己感到慶幸——傅深一向尊重他,他實在很幸運。
時間一分一分,也不知道他到底撓了多少下,最后豆花都被他撓煩了,擦擦臉忍無可忍地跑了。
沈欲手心一空,終于倏忽回神。
Seya的面試結束得比較早,拖至此刻都還沒到做晚飯的點。沈欲無所事事,抬眼望向窗外不遠處的城市地標,忽地想起了十月四號的,那個落霞漫天的瑰麗傍晚。
可能是那一刻的霞光太柔和,也可能是那幾秒的對視太溫情。沈欲不確定起因究竟是什麼,只能確定在那個傍晚,就是在這方吧臺邊,在滿室的夕陽余暉里,他又一次像溫泉池里的那回一樣,神志不清地跟傅深吻到了一塊兒。
他們吻了很久,久到喘息灼熱,仿佛下一秒就要衣衫盡褪。可是到最后,因為沈欲幾句無助又可憐的哀求,傅深還是尊重他的意愿,選擇了就此停止——哪怕他已經好脾氣地解釋過,家里的窗戶使用的都是單向玻璃,即便沒有拉窗簾,外面也什麼都瞧不見。
如今回頭去看,沈欲想,自己那天大抵是讓傅深掃興了的。因為傅深在松開他的腰身前,似有若無地輕嘆了口氣。
“怎麼還是這麼放不開啊,”他那時聽到傅深語氣無奈地說,“算了,你待著吧,我去做飯。
第22章
67.
沈欲突然接到醫院電話是在十月十四號的早晨,那會兒天空正飄著霖霪細雨,而他正貪戀地蜷在傅深懷里熟睡。
電話接起來,聽到護工說沈心宴醒了的那一刻,他幾乎是從床上蹦下來的。連帶著尚未徹底清醒的傅深都被他嚇一跳,關切地坐起身,用剛睡醒時獨有的黏稠嗓音問了他一句怎麼了。
但他欣喜若狂,隨便拿了身衣服就往廁所跑,已經顧不上要注意對傅深的態度:“我出去一趟!”
沈心宴一睡就是幾個月,如今終于蘇醒,沈欲高興到手忙腳亂,恨不得立刻飛去醫院,換完衣服草草洗漱了一下便急著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