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氣,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軀殼。
好在這軀殼強撐一下還能說話。
“容姐,”沈欲有氣無力地問,“我明天沒工作吧?”
“沒有,”容姐說,“怎麼可能給你接……”
話還沒說完,容姐忽然頓住了。沈欲嘀咕了句怎麼了,然后本能地順著她注視的方向往后看。未曾想只一秒,在看見傅深正捏著邀請函朝這里走來的那一刻,他自己也同樣頓住了。
他忽然記起了面試那天,傅深發來的那句,“我是不是該去弄張邀請函了”。
所以其實……那條消息并不是調侃?
視線里,傅深已經走到面前站定,回應完了容姐叫的一句傅先生。
沈欲很懵:“你怎麼真的來了?”
傅深沒立刻回話,倒是偏移視線看向了容姐。直到容姐聽從他的指令獨自離開,而后才轉回頭來,有些無奈地說:“都累成什麼樣了,先跟我去車上吧,回家再說。
沈欲怔愣地應了一聲,全身的細胞都在雀躍,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累了。
第31章
92.
直到坐上傅深的車,沈欲才后知后覺地喊了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他都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傅深被他驚著了,皺著眉問:“這個點了你還沒吃飯?”
這問話里心疼和關切的意味太明顯,沈欲莫名有點臉熱了:“太忙了沒顧得上……”
“想吃什麼?”傅深把車駛離車庫,改變了直接回家的打算,說道,“先帶你去吃飯。
沈欲盯著導航看了兩秒,有些不確定地問:“回去是不是會經過公司宿舍,能不能在那里靠邊停一下?我想吃那里的小餛飩。
那家小餛飩的店面很簡陋,沈欲不好意思拉著吃慣了高檔餐廳的男朋友陪自己坐在那兒堂吃,不等得到回復便主動補充道:“你在車里等我就行了,我下去打包,很快的。
但傅深瞥了他一眼,態度明確地表達了拒絕:“店里吃完再走吧,買都買了,還餓著做什麼?我待會兒找個地方把車停一下,陪你去。
沈欲無聲地抿了抿唇,費了好大勁兒才沒讓自己高興得太明顯,能夠還算平靜地給男朋友打預防針:“但那家店有點簡陋,可能不太符合你的消費水準。
恰逢路口亮著紅燈,傅深這個司機閑下來了,心情頗佳地轉過了頭:“我是什麼消費水準啊?”
沈欲一噎,差點當場生出一些仇富的心思,突然就想起了網上那句無比欠抽的:你自己沒點兒數嗎?
但想歸想,他看著傅深一雙蘊滿笑意的眼睛,敢怒不敢言,最后到底還是把這句話變成了一句慫兮兮的小聲吐槽:“……你自己不知道啊。
前方的交通信號燈進入了最后五秒的倒計時,馬上就要由紅轉綠。
傅深帶著被逗樂的寵溺神情轉回頭,在綠燈亮起的一瞬間將車子平穩起步,目視前方地好笑道:“怎麼這麼乖啊,剛才在秀臺上的氣場都去哪兒了?”
沈欲沉默著捏了捏自己又開始發燙的耳垂,心說我怎麼知道……
反正遇到你就這樣了,他像被燒著似的從耳垂上收回手,有點絕望地想,你問我我問誰啊?
93.
今晚的路況還算暢通,兩人沒多久就到餛飩店了。
老式的餛飩店,店主是一對中年男女,大概是夫妻。狹小的店面里擺著六張桌子,每一張上面都泛著長年累月積下來的一層油光,看上去锃锃地發亮,晃眼一瞥都像是沒擦干凈。
眼下可能是因為時間晚了,早已過了正常的飯點,傅深和沈欲是唯二兩個踏進店門的客人。
老板娘看見他們進門,操著有些口音的普通話問:“吃餛飩啊?”
沈欲轉頭看向了傅深:“你吃嗎?”
“你吃吧,”傅深說,“我吃過了。
沈欲于是轉回頭,只單獨點了一份中碗小餛飩。
這店面是真的有點小,老板娘應聲后低頭數餛飩的那幾秒,沈欲跟傅深已經從門口走到里邊坐下了。
傅深幾乎沒進過這種街邊的小店,坐下后垂眼盯著這油光锃亮的桌面默了片刻,其實很想扯張紙巾擦一下。但他不露聲色地看向沈欲,發現沈欲已經大大咧咧地把兩條小臂都擱了上去。猶豫過后,還是決定算了——沈欲心思重,他不想叫沈欲再因為感受到他對這桌子的些許嫌棄,聯想到他們之間的經濟差距,從而產生一些讓人不那麼舒服的情緒。
他雖然沒有體會過類似的情緒,但他想,自己愛吃的餛飩店被男朋友嫌棄,那種滋味應當不會太好受。
而他并不想讓沈欲嘗到這種滋味。
所以他選擇了拋下心理負擔,無所謂地把手臂撐上桌面,問道:“為什麼非得吃這家?這麼好吃?”
沈欲有點難為情,說:“……反正我覺得挺好吃。
秀場的造型師給沈欲做了發型,是個干脆利落的背頭。傅深用視線描摹過沈欲光潔的額頭和精致的眉眼,忽然就有些心癢地笑了——真的很乖,在秀場外還是適合像平常那樣把劉海放下來。
小餛飩煮起來很快,一會兒功夫就端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