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已經六十歲了,膝下只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整日游手好閑,喝酒賭博,連個媳婦都沒有。
為了給兒子還錢,身體不好的李老漢,還要去找活干,托人之后,從縣城之中,找了個打更的活計。
要說干這個行當的,也都不是一般人,除了膽子大,還要命硬,一般有兒有女的,倒是很少有干這個的。
不過著實缺錢,李老漢也就不在意這個了。
一個縣城之中,不只是一個打更的,每人負責一塊區域,一個晚上,也是有著幾個人的。
李老漢負責東面,這里都是富戶,在這里,一般的時候,一更天還會有許多亮燈的,畢竟是有錢人居多。
剛下了工,吃了些東西之后,準備睡會兒,要不晚上頂不住,但是大門咣當一響,自己那個游手好閑的兒子就推門走了進來。
盯著李老漢,兒子喊道:老東西!給我點錢!
李老漢聞著酒氣,臉色難看,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又去鬼混了?我哪有錢啊!
兒子卻是不信,罵罵咧咧進了屋子,開始翻騰,李老漢也管不了,只能是任由他去了。
沒弄到錢,兒子十分生氣,摔摔打打之后,便消失不見了,李老漢嘆了口氣,都是自己嬌慣著,如今成了這般模樣。
也沒心情睡覺了,收拾了一番,也就午時了,下午好歹睡了一會兒,之后便開始準備吃飯。
出家門的時候,在懷里放了一個小餅,便是晚上的夜宵了。
黃昏的時候,便到了工作的地方,其他的幾名老漢,也都到了,大家閑扯一番,就等著時間到,便開始打更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很快就到了一更天的時間。
李老漢獨自走了出去,手中拿著梆子,還有一面銅鑼,這就是他的打更工具了。
時間到了,李老漢便走了出去,開始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同時,手里的梆子被敲響,隨即就是鑼響,按理說應該是兩個人的事兒,一個敲梆子,一人敲鑼,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縣城之中,最近總是出現怪異的事情,已經有幾個打更人不來了。
李老漢這是實在缺錢,沒辦法。
沿著固定的街道向前走,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敲梆子和銅鑼。
就在他走到縣城一座客棧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這個時候,客棧倒是沒有打烊,但是已經沒有幾個人進出了,掌柜的在柜臺后打盹,伙計收拾著衛生。
門口有著布幡,還有著一只大燈籠,燈光晃動著,從老遠就能看到。
一般這客棧的燈籠,能亮很久,此刻便十分顯眼,在這燈光之下,店門口的旁邊,陰影之中,竟是倒著一道人影。
這李老漢到了近前,有些好奇,便看了過去,適應了一下光線,才看到,原來是一名乞丐,正靠在墻上呢。
將手中的燈籠上前湊了湊,這乞丐看著年歲也不是太大,但是渾身不只是臟兮兮,竟然還有些凝固的鮮血,布滿了衣衫的胸前。
皺著眉頭,正準備要走,那乞丐突然咳嗽了起來,隨著咳嗽,竟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將胸前再次浸染。
老漢見此,心中了然,這乞丐恐怕是活不長了,在古代,凡是咳血的,幾乎都是必死的征兆。
許是看著乞丐可憐,老漢嘆了口氣,從懷中將那夜宵小餅子取了出來,隨手遞了過去,說道:哎!給你吃吧!
好似是斷頭飯,老漢斷定乞丐活不久了,所以干脆心善,給他一個餅子。
那咳血過后的乞丐,早就醒了,看著面前,舉著燈籠,抱著梆子和銅鑼的更夫,愣了下,隨即苦笑了下,但是還是將餅子接了過來,說道:謝謝了!
拿到手中之后,直接塞進了口中,吭哧吭哧,幾口就吃了個精光。
看著他的老漢,再度嘆氣,站直轉身,就要離開,畢竟此刻乃是工作時刻。
不過那乞丐卻是開口說道:且慢!
老漢頓時停了下來,看著他,問道:還有什麼事麼?
乞丐斟酌了一番,說道:黑夜路短,我這有句良言,聽不聽在你。
聽到此話,老漢愣住了,看著此刻有些神秘的乞丐,不禁問道:此話何意?
那乞丐也沒解釋,而是說道:記住!三更不要敲鑼!
說完之后,這乞丐起身,搖搖晃晃,朝著黑暗之中走了過去,幾個呼吸之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留下的老漢在客棧門前,陷入了莫名之中。
三更不要敲鑼?這是什麼意思?帶著不解,李老漢走了,繼續打更。
打更之后,便回到了值房所在,其他的幾個老漢也都陸續回來了,本想將遇到乞丐的事情跟眾人說說,但是不知為何,李老漢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內心之中,總是感覺此事怪異,其中似乎是有著什麼因由。
休息了一段時間,便到了二更天,繼續開始打更。
經過客棧的時候,老漢刻意多看了看,客棧的燈籠光芒閃爍,明顯是即將熄滅的節奏,陰影之中,早就沒了乞丐的身影。
客棧的大門都關了,整條街上,幾乎是沒有幾處亮著燈火之處了。
沒來由的老漢感覺到了一抹恐怖感,趕緊咳嗽了兩聲之后,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