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景延心尖猛地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慕華聲音很低,帶著點悲憫似的:“外公外婆也是自殺,就……死在了五歲的駱念眼前,當時辦案的人說……”
“說什麼。”
慕華手指按在資料上,輕聲說:“駱念跪在尸體旁邊一遍遍重復對不起,外公外婆沉浸在失去女兒的痛苦里,認為是他的出生才害死了女兒。”
盛景延震怒:“放屁!他自己想來這個世界了?私自生了他卻又不保護他,有這種不負責任的父母才是駱念的不幸!”
“你先別動怒,這才剛開始。”慕華緩了口氣,又道:“后來姑姑把他接走,姑姑是個omega,性子也很軟弱沒有辦法保護他,姑父暴烈易怒而且有家暴傾向,面對Alpha的強大壓制力她也只能忍氣吞聲,而且AO之間一旦標記很難徹底分開,他們也沒有那麼多錢去做標記清除,駱念從小就……”
盛景延胸口疼得厲害,忍著怒意問:“他從小挨打了?”
“不止,鄰里說他從小就被姑父拳打腳踢,一身都是傷,他有個表哥,如出一轍的暴烈,鄰居起初看不過眼就會報警,后來他們就打得更狠,甚至還會威脅別人,也不敢再多過問了。”
盛景延心尖幾乎擰在了一起,那是真正的求助無門,駱念從小就被這麼對待過來的?
他一難受就喜歡躲在衛生間,是不是因為這個?
“后來姑父因為誤殺人坐了牢,病死在獄中,駱念也有了一個案底。”
“他有什麼案底?”
“傷人致殘。”慕華停頓片刻,似乎有些不忍,“他第一次發情期是被強行挑起來的,他表哥意圖侵犯被他踹傷,自那以后就失去了能力。
”
盛景延倏地回頭,隔著窗戶看向睡的安穩的駱念,忍住了幾乎想要殺人的沖動,冷聲道:“繼續說。”
“他那時候剛保送大學免除所有學費,姑姑即便疼他可那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駱念把獎金全給表哥,孤身一人去了平洲,然后遇到了你。”
這些事盛景延一無所知。
他只知道這小學弟很乖,有原因來賣酒不肯說他也舍不得逼問,想著疼他照顧他一輩子,從來沒有想過調查他的過往。
他如果多花一點心思,就會知道這個品學兼優對醫學癡迷的小朋友遭遇過什麼樣的過去。
“他家族遺傳病很嚴重,起初是控制不住脾氣再后來就是發狂失控,他父親也是因為這樣才自殺,他姑姑五年前發病,現在住在平洲療養院。”
“他賣酒是不是因為這個?”
“不確定,私人病例我沒法查的太詳細,這些也都是從街坊口中探聽到的,具體細節恐怕只有駱念本人清楚。”慕華說完,稍微停了一會又說:“還有一件事,他們覺得駱念精神有點問題。”
“?”
慕華怕他誤會,忙說:“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駱念會受害者有罪論,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在自己身上,我猜測是從出生起就被各種親人洗腦都是他的原因造成了大家的痛苦,根深蒂固在他心里,他的活著就是錯誤與傷害,所以我那天去找他,問他還喜不喜歡你,他明明那麼果斷的簽了字卻說不喜歡,但是你看他沒有一點想要紅的樣子。”
盛景延找晏晏要了根煙,一口氣抽完了,迎著冷風抹了把臉。
駱念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索取過,卻一個勁兒想要對他好,禮物一件不落,無論去哪兒都告訴他,被欺負得再狠也不喊痛。
他有一次易感期嚴重,加上吃醋和生氣把駱念傷著了,他還怯生生抱著自己認錯,說不痛一點也不痛。
駱念答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不是我喜歡你,而是“要的”,那恐怕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動說要什麼東西。
他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連呼吸恐怕都是錯,怎麼敢說“要”,他唯一一次索取,是他。
盛景延幾乎想要穿越回去給自己兩耳光,他仰頭,忍住了眼睛里的酸澀。
他一直不知道駱念為什麼不要他,拒絕求婚、說自己有更喜歡的人了,很討厭被他碰的感覺,覺得屈辱這樣的詞如一把把刀捅在他的心尖上。
盛景延一直在試探駱念到底愛不愛他,有沒有愛過他。
駱念是因為虧欠,覺得拒絕了自己要補償他還是真的喜歡,現在他才明白,駱念脫口說的那句“你別對我好”是什麼意思。
盛景延在外面站了很久,抽了十幾根煙,肺部都覺得要被熏透了才長舒了口氣。
慕華還沒掛電話,過了很久才問他打算怎麼辦。
盛景延沉默良久,說:“找到他那個表哥,我要見見他。還有,別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包括駱念。”
慕華:“好。”
盛景延掛了電話回屋,駱念已經睡沉了,雙手放在面前側身,乖的不得了。
盛景延忍不住伸手將他撈進懷里,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乖念念。”
駱念受不住突如其來的信息素,掙扎了一下,盛景延在他背上拍了拍他又恢復安靜,不自覺往他懷里蹭了蹭。
后半夜時駱念囈語喊熱,無意識爬到盛景延身上,細膩皮膚的廝磨,每一口呼吸和橙花味都是對自制力和精神力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