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給王寒輕打電話,又想起人家現在接不了,點進微信的時候,王寒輕給他發了一張照片。
拍照的地方光線不好,王寒輕手又抖,照片照出來很模糊,裴戎依舊能辨認出來,照片里是王寒輕口中的軍刀。
“看到了。”
錯過了今晚聯系的機會,裴戎也體會到了牽腸掛肚感覺,王寒輕努力分享,他也做到事事有回應。
“我睡覺了,明天還得在醫院待上一天呢,也不知道手機充電該怎麼辦。”
第二天,裴戎住院也沒消停過,廠里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先是幾個領導,后來又是辦公室幾個下屬,牛奶水果拿了一堆,不知道的還以為裴戎得了什麼大病。
也就是鄭琬琰這丫頭機靈,唯獨她給裴戎帶來了充電器。
“我懂你的主任,現代人沒了胳膊都不能沒了手機。”
以為送走了單位同事,自己能清靜下來,裴戎給手機充上電,又給王寒輕發消息說自己拿到了充電器,結果又有人來敲門。
裴戎還得強撐著笑容應付,“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嚴心夏,他手里提著保溫杯,端莊地站在門口,“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裴戎臉上的笑容滯了一下,他以為昨天的談話,算是變相拒絕嚴心夏,“你…”
嚴心夏無視裴戎的詫異,徑直走到了床邊,將手里的保溫杯拆開,又將飯菜盛了出來。
“老吃外賣傷也好得慢些。”嚴心夏自說自話,“這都是我跟阿姨學著做的,你嘗嘗。”
裴戎單手撐起身來,“心夏,昨天我說了…”
“我知道啊。”嚴心夏打斷了他的話,“你說你跟他還沒在一起,可能會在一起,但是也可能不會在一起,我雖然回來晚了,但是還有機會不是嗎?”
裴戎張了張嘴,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中學時期的嚴心夏,嚴心夏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人,不會受到外界的干擾,為了達到目的,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
嚴心夏太了解裴戎了,給他一點兒壓力,在退一步,裴戎心軟,很少給人臉色看,也不會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
“你哪怕只拿我當老朋友,也不該拒絕我的。”
裴戎靠在了床頭上,勉為其難地說了句“謝謝”。
有共同回憶的兩人是不會冷場的,只要嚴心夏愿意拋出話題,裴戎總會和他搭上一兩句話。
中途護士進來給裴戎輸液時,裴戎的飯還沒吃完,護士特別提醒,“小心手啊,實在不行,讓你朋友喂你。”
當著護士面,裴戎只是尷尬地點了點頭。
等護士出去后,嚴心夏問道:“需要我喂你嗎?”
裴戎笑了笑,“別鬧了。”
喂飯裴戎還能拒絕,上廁所是完全得靠嚴心夏幫忙,裴戎的右手打著石膏,輸液只能扎左手,他自己沒辦法拿吊瓶,是嚴心夏幫他提到廁所的。
好在廁所有掛吊瓶的地方,嚴心夏掛好吊瓶,非常體貼道:“好了你叫我。”
此刻的裴戎在想,如果明天還不能出院,他怎麼都得請個看護。
嚴心夏在醫院陪著裴戎吊完水才離開,臨走前,裴戎跟他說:“明天,真的不用來了,太麻煩你了。”
嚴心夏聳了聳肩,“我不覺得麻煩,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病房門一關上,裴戎疲憊地舉著左手擋在眼前,他不想承嚴心夏的情,人情是這世界上最難還的東西。
裴戎輸完液,又睡了一會兒,一覺醒來,外面天都黑了。
醫院就是這樣,有人來看望的時候,是熱鬧,人一走光了,冷清地跟什麼似的,偏偏自己這病房也沒安排別的病人來住。
醫院的位置沒在市中心,地兒算不上偏僻,但足夠清靜,都聽不到什麼車聲,裴戎懶得開燈,盯著窗戶走神,他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是什麼呢?
他猛地想起什麼,手伸到枕頭下去摸手機,今天都這個時間了,王寒輕居然還沒給他打電話。
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微信消息最后還是自己發給王寒輕的,王寒輕并沒有回復,他趕緊給王寒輕發了消息。
“今天很忙?”
裴戎以為,這條消息發出去會石沉大海,可聊天框頂部閃爍著“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
什麼情況?
很快,王寒輕那邊有了回復,“不忙。”
不忙?
裴戎更加困惑了,不忙為什麼不打電話,有信號了為什麼不打電話,不打電話就算了,為什麼裝作沒看到自己的留言?
裴戎單手打字不方便,又覺得只是語音的話,王寒輕看不到他的憤怒,他一個視頻彈了過去。
“叮”的一聲,他的視頻請求被王寒輕拒絕了。
裴戎張大了嘴巴,他哪兒在王寒輕這兒碰過這種壁?
王寒輕的發消息來解釋,“等會兒。”
等會兒?
裴戎有點上火了,腦子里睡意也一掃而空,王寒輕這小子在干嗎?
手機右上角的時間是十點二十五,裴戎在心里暗暗合計,他最多給王寒輕十五分鐘,十五分鐘過后,王寒輕要是不能給自己一個解釋,他一定…
一定什麼?
裴戎還沒想好,他的思緒被門外的腳步聲牽住,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步,兩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