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美貌不是愛情婚姻的必需品,比顏值更可靠、更吸引人的,是一個人的才華與品質。
葉圣陶一家
1916 年8 月19 日,葉圣陶與胡墨林帶著所有人的祝福,走進了婚姻殿堂,一場沒有被排斥的包辦婚姻,開始了。
故事的開始讓人膽戰心驚,因為世間的包辦婚姻,十有八九是在湊合過日子,他們的結合,未免有些草率。
可故事的經過和結局卻出人意料的美好,因為葉圣陶和胡墨林,是在用心生活,用心愛著彼此。
葉圣陶從1915年開始就在上海商務印書館的尚公學校教書,胡墨林也在南通女子師范教書,兩個教書匠的結合,根本就是天作之合。
結婚后,他們就各回各的學校繼續教書了,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這對新婚夫婦要接受異地的挑戰。
南通到上海,在今天看來已經是非常近的距離了,但那個年代交通不方便,他們沒有辦法經常見面。
在見不到的日子里,從上海到南通的郵差,裝滿了葉圣陶寫的信,字里行間,皆是相思。
人都是這樣,自己孤身一人的時候覺得去哪里都行,一旦結了婚,就有了歸屬,有愛人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
有了胡墨林,葉圣陶變得戀家了,他開始期待每一次短暫的相聚,會在夜晚思念妻子,也會在日記中寫下自己的哀愁。
包辦婚姻沒有愛情,這句話在葉圣陶和胡墨林這里是個偽命題。
愛情在兩個陌生人之間一點一點的滋生,四十多年來茁壯成長,他們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葉圣陶
記得婚后不久,為解相思,葉圣陶和胡墨林紛紛換了工作,一起到蘇州甪直的一所學校里任教。
世間多少愛情輸給了異地戀,但互相奔赴的愛情,無懼時空的阻礙。
別人家的夫妻都怕待在一起工作,因為待久了,相看兩相厭,矛盾也隨之變得多了。
可葉圣陶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如果胡墨林不在身邊,他才覺得萬物可憎呢。
幾十年后胡墨林西去,他憶起當年的教書生活,也許唯有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才能概括。
那時候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只要胡墨林不在家,他就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了呢?也許是依賴,也許是習慣,誰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葉圣陶
后來他受聘于北大,認識了周作人、孫伏園、潘家詢這些有才華的人,自己的才華得到了施展,精神有了極大的充實。
可是午夜夢回,心里總是空落落的,北大的聘期是兩年,他只教了一個多月的作文課,就請假回甪直了。
因為家中夫人產期將近,他怎麼也放心不下,他必須得親自送墨林去分娩。
相比那些妻子進了產房不見丈夫人影兒的情形,葉圣陶實屬難得,愛妻如此,夫復何求?
一同度過的四十多年歲月里,葉圣陶從不愿意離家去其他城市工作,就算迫不得已一定得去,也是做不了多久就辭職回來了。
葉圣陶
從上海辭職,從北京辭職,后來郭紹虞再三邀請他去,他也還是沒多久就辭職回家了。
每次辭職,他總有各種理由,而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說出口的那個理由,是他思念家鄉的妻子啊!
他們像是20世紀的沈復與陳蕓,記錄著浮生的悲歡,但在舉案齊眉的日子里,更多的是“歡”。
也或許對于他們而言,身邊有這樣的愛人,連悲愴也不覺得苦。
那些年日軍侵華,誰也無法成為時代的旁觀者,烽火連天的歲月里,他們的生活并不安定,最危險的一次,他們全家在樂山,差點被轟炸。
那也是葉圣陶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這麼多年他們都在一起,可妻兒在最危險的時候,他卻不在身邊。
葉圣陶
1939年8月19日,是樂山人民永生難忘的日子,日軍派出36架轟炸機,對樂山進行大轟炸。
當葉圣陶正在成都講學的時候,他們一家六口人正在火海中掙扎,頭頂是轟炸機,命懸一線。
最后是大兒子葉至善拼命弄開了封死的后門,帶領一家老少沖出火海。
葉圣陶聽聞樂山被轟炸的消息,徹夜未眠,家人始終沒有音訊,他獨自一人在安全地帶,悲痛卻又無能為力。
次日他便回到樂山,目光所及,皆是殘骸,再次見到胡墨林,恍如隔世。
謝天謝地,他們都還安全,一顆懸了許久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這次大轟炸之后,葉圣陶變得更加害怕分離,戰亂的年代,誰也不能保證分開之后還能平安再見。
災難帶給世人的,大概就是讓他們更加珍惜眼前人,于他而言,沒有比分離更可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