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攻神色鄭重,仿佛正提筆寫下某場重要考試的最后一道大題的答案,他矯情又文藝,但卻發自肺腑地說:“……我希望你的眼神能永遠那麼明亮勇敢。”說著,他右手成拳,嘭地敲在心臟的位置,這是聯邦軍人宣示效忠時的動作,“我愿意為這個目標付出一切。”
受收回停駐在攻臉上的目光,輕輕笑了一聲,丟開齒輪軸,并重新穿上機甲服。在他將機甲服上衣的拉鏈一拉到頂時,伴著那刺啦的一聲響,他含糊地說了一句:“現在開始,我有一點了。”頓了頓,又加了一點,道,“兩點。”
攻:“什麼?什麼有一點兩點?”
受不答,打開防護罩,野貓似的跳了出去。
攻絞盡腦汁地回憶這幾個小時中他和受說過的所有話。
其中有一句是“你對我有沒有一點兒,一點兒也行……”。
攻:“操!”
攻興奮得腦子發昏,打開防護罩就追了出去,剛追出兩步,便在路人“你他媽怎麼回事”的罵聲中猛然醒轉,縮回防護罩里,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
受并不是真正的機甲性戀,從生理的角度來講,他是喜歡Alpha的,只是Alpha們經常對Omega缺乏足夠的尊重。
很多傲慢的Alpha認為Omega都是一些美麗又智障的生物,在那些Alpha看來,Omega們甚至連超級機甲電影都看不懂,更別提操縱機甲了,Omega的智商止步于玩全息戀愛游戲或者全息消消樂。即便很多Alpha樂于裝出一副平等開明的模樣,口口聲聲說自己絕不是什麼大A子主義,但他們言談舉止的細節常常會暴露他們的真實想法。
這樣的風氣導致受在理智上不愿與Alpha開始一段不平等的戀愛,他主動封閉了自己在戀愛方面的感受,可攻……攻確實是不一樣的,受不瞎,他看得出這一點。
攻撬開了受這一部分封閉的心靈,用兩條被結扎的輸精管。
這聽起來很荒誕,可實際上,受無法不動容。
受縮在倉庫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抱著一枚大號齒輪,用抹布蘸著機油反復擦拭,就像在撫摸一只硬邦邦的貓。他就這麼機械地擦著齒輪,容色平靜得幾乎冷漠,可他其實在想著他的Alpha,他的瞳仁深處跳躍著一小簇火。
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好兄弟猝然變成老攻這件事而已。
……
隔日,黑市某條陰暗逼仄的小巷中,攻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銹跡斑斑的監視器發出電子音:“口令。”
攻說出一段無意義的數字密碼,這代表他是來買過違禁品的老客戶。
電子音:“你背著什麼?”
——攻身后背著一根長長的、用黑布包裹起來的柱形物,像長刀或者槍桿。
攻解開黑布,大大方方地亮出柱形物:“錦旗。”
這是遠古人類向醫療人員表達謝意的一種手段,雖然古老,但現在偶爾也會有懷舊的人用一用。
自動門開了。
門內是一家藥鋪,里面售賣各種違禁藥物,有致幻劑、毒品、避孕藥和Omega抑制劑……一個面相兇惡的光頭坐在柜臺后用光腦玩游戲。
受:“是他嗎?”
攻:“就是他。”
光頭:“?”
攻把錦旗抖開,九個紅底金字——“妙手仁心,還我性生活”。
攻:“送你的。”
光頭不感興趣地聳聳肩:“你們買什麼?”
攻猛地揮出一拳將他悶倒:“這個也是送你的。”
受卷起錦旗,像用齒輪軸抽攻一樣,用錦旗狂抽光頭,邊抽邊罵:“你他媽當Omega好欺負?好欺負?賣假抑制劑?我他媽讓你賣假抑制劑!CNM!叫爸爸!”
攻抗議:“我沒有這樣的弟弟!”
小型防衛機器人發出嗡鳴的警報向受沖過去,卻被受揍出電火花,還慘遭機械狂魔重啟,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誰。
受把藥店砸了,還威脅假藥商人三天之內滾出黑市,否則他就要開著機甲來把這夷為平地。
受:“遠古人那個詞叫什麼來著?拆什麼來著?”
攻:“拆遷,三天不走,我們幫你拆遷。”
第六章
受贏了之前那場決賽,獲得改裝王者的全套改裝服務,一有時間就在黑市改裝廠里泡著,旁觀改裝王者的神級操作,凝望著機甲的眼神就像少女凝望著情人。
攻站在一旁,端著他們的午餐——甜甜圈、炸雞塊和咖啡,醋意滿滿。雖說受向來就是這樣的,但他現在可是受的正牌Alpha了!受卻仍然用這種眼神看別人……別的機甲!
改裝王者把受叫到工作臺旁邊,將燈光對準圖紙,與受探討下一步改裝事宜,攻便趁機蹭到受的機甲旁邊,神色傲慢挑剔地用眼尾將機甲掃了一遍,就像一位名媛在尋覓另一位名媛配裝打扮上的細微瑕疵。
然而這確實是一臺無可挑剔的機甲,無論是綜合功能、戰斗力、防御力、靈敏度、駕駛艙舒適度,還是外形,都趨近于完美,而且它即將在改裝王者的手中變得更加牛逼,它身上的記憶金屬涂料還是攻三個月前送給受的生日禮物,這種涂料可以自由變更顏色,今年機甲流行色是什麼,這臺機甲就可以變成什麼顏色,永不落伍。
攻沉默片刻,惡狠狠道:“小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