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買過也沒想過要買香水,他用一種氣味很好聞的沐浴乳和洗發膏,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凈,擁抱時讓人覺得溫暖和舒適。
這些都是李殊的優點,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東西。哪怕是沈宜游打定主意要離開李殊的時候,也會因為李殊用力地抱他,在心中隱秘地覺得不舍。
沈宜游扣上安全帶,悄無聲息地想。
車行駛了沒多久,盧玥忽然問刑沛:“你們有沒有看到剛才馬路邊那個男大學生?”
沈宜游聽見最后四個字,看了看后視鏡里盧玥的臉。
“哪一個?”刑沛問她,“穿黑T恤那個嗎?”
盧玥說“是”,刑沛便道:“我們抽煙的時候他就在了,可能在等人吧。”
“也可能是代駕在等生意。”管邵開口說。
“不是吧,”刑沛說,“他后面停著的車很貴。”
“那車不可能是他的。”管邵斷言。
沈宜游側過臉,看了他一眼,轉頭問盧玥:“那個男大學生怎麼了?”
“長得很帥啊,你們沒看見麼,”盧玥說,“而且很高,雖然打扮傻里傻氣的……”
“我只注意到他的那幅黑框眼鏡,”刑沛說,“高倒是高。”
“我都沒看到。”沈宜游插了一句嘴。
刑沛笑了笑,道:“你是當然的。”她大約對沈宜游走路從來不看四周的習慣深有感觸。
但沈宜游沒有笑。
不知怎麼,他生出了一個很荒謬的念頭,過了少時,忍不住問刑沛:“他后面停著什麼車?”
刑沛說了車型,和李殊乘坐的一樣,整個S市也沒有多少臺。沈宜游便更加慌張了一些,拿出手機給李殊打了個電話,李殊的電話是通的,但是他沒有接。
“能不能靠邊停一下車。”沈宜游叫了管邵一聲。
管邵停了,沈宜游便說:“我好像有東西忘在店里了,我回去看看。”
說完便下了車,刑沛也下來了,輕拉了他一下,皺著眉頭擔憂地問他:“你怎麼了?”
沈宜游不知該怎麼說,讓她上車和管邵回去。刑沛可能是不放心他,怎麼都不愿意,讓管邵和盧玥先走了,站在路邊陪沈宜游打車。
有個司機接了沈宜游的單,但過來還需要一會兒。
“到底怎麼了?”刑沛問他。
沈宜游看著打車軟件的地圖線,問刑沛:“你剛才在門口和管邵聊了什麼?”
刑沛愣了幾秒,說:“聊你。”
沈宜游抬臉看著她,她稍稍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說:“他說很喜歡你,問我到底該怎麼追你。
“問我你前男友的事,我說……好像對你挺差的,你喝醉了給他打電話也不肯來接的那種。
“他就說這麼差都能追到你,那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出租車到了,沈宜游沒有再說什麼,他們上了車,很快就回到了餐館門口。
客人都走了,店里即將打樣,庭院后的燈光了熄滅。
路邊并沒有停什麼豪車,也沒站男大學生。
沈宜游站在門口被玻璃罩著的蠟燭旁邊,再給李殊撥了一次電話。
李殊的電話是不會沒有人接的,即使李殊不接,艾琳·菲爾頓也不會漏接。
但這天晚上,沒有一個人把沈宜游撥給李殊的電話接起來。
沈宜游抓著手機,在餐館附近又走了一圈,像找一只丟失的貓咪,認真地查看每一棵樹的后面。刑沛跟在他身邊,沒問他在找什麼,也沒說別的話。
沈宜游沒有再給李殊打電話,但在餐館附近沒有目的地尋找的半小時里,他每時每刻都很希望自己轉過身就可以看到李殊站在路對面。
穿著T恤拿著手機,像個正在深夜街頭玩過氣游戲pokemon go的超級呆子。
就能讓沈宜游安心一些,把這個走失后四處閑逛的傻瓜領回家。
在店員鎖上餐廳大門的時候,沈宜游決定回家了。
他看向刑沛,想說話,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李殊給他打電話了。
沈宜游呆了幾秒,才把電話接起來。
“對不起,剛才我有一點工作,”李殊在那頭說,“有什麼事嗎?”
李殊的聲音很平靜,還有敲擊鍵盤的聲音。
沈宜游呼吸著,問他:“你在哪里?”
“倫敦,”李殊說,“剛準備去機場。”
沈宜游靠在墻邊,抓緊了手機,說“好”,又和李殊說了再見。他低著頭,很沒骨氣地哭了,因為自己太過喜歡李殊,沒有辦法離開感到喪氣和無望。
第二十一章
刑沛把沈宜游送進小區的樓里,替他按了樓層,他走出電梯的時候,甚至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
然后他站著想了幾秒,往家的方向走,渾渾噩噩地開門,關門,沒開燈,脫了鞋子往里走。
快走到沙發邊的時候沈宜游被地毯邊緣絆了一下,差一點摔倒。他晃了晃,又走了幾步,坐在了沙發上,心想,李殊可能已經上飛機了,不知道這次有沒有信號。
其實仔細想想,李殊路演期間行程滿得幾乎沒有空隙,又即將價格認購,肯定沒時間來S市找沈宜游。
戴黑框眼鏡的高個子男生滿大街都是,他站在車前,又不代表車是他的。
——而且現在李殊說了,自己在倫敦。
即便這樣,沈宜游依舊坐立難安。
流過眼淚后,大腦變得昏沉,他在一片黑暗的客廳里,回想刑沛口中她與管邵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