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致身體該有些疲憊了,閉上眼睛,很多事在腦海里盤踞著,好不容易睡著,卻夢見了十年前的事。
他看見了十一歲的周裴景躺在學校的醫務室里,而自己坐在床邊,白熾燈的冷光得照在小孩兒蒼白的睡臉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吊針快滴完的時候,周裴景突然睜開眼,他空洞的目光直直看著謝致,拔掉了手里的吊針,鮮血從他手上的針孔溢出來,落在地上,暈開深紅色的圓點。
夢中的謝致是冰冷的,他無法控制自己,依舊坐在床邊,冷眼旁觀周裴景走出去。
謝致喘著氣醒來,看看表,他只睡了半個小時,他下了床,快步走到客臥門口,輕輕進去,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一低頭,看見周裴景抱著被子,蜷縮在床腳邊。
謝致的四肢又被灌入了力氣,他走到周裴景身邊,跪下去輕輕搖晃他的肩:“怎麼睡在地上?”
周裴景被謝致扶起來,歪倒在他肩膀上,依舊睡得深深沉沉。
謝致看了他一會兒,才把他抱上床,躺在他邊上,側身摟著他,嗅著周裴景發間的香氣,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寫的好卡呀,小裴景腦子會好的,大家的問題后面都會交待=333=。
11
謝致覺得有東西在撓他。
一下一下軟軟得撓著他的肩膀,不重,但有點癢,他翻身一握,壓倒了一個人,他支起手臂低頭看。
周裴景做壞事被抓包,正蠕動著想要逃走。
謝致按著他,瞇著眼睛辨認了一會兒,放松手臂,壓在周裴景身上,周裴景笑得尖叫起來:“哎呀!”
“醒了?”謝致問他,“昨天為什麼睡到地上去?”
周裴景不解地看著他。
謝致換了個問法,拍拍床,又指了指床腳:“怎麼不睡床,要睡到那里去?”
周裴景哦了一聲,說:“不行,阿德睡床,小虎睡地板。”
謝致心下了然了,是之前在飯店干活的時候睡在群租房里,周裴景給人欺負,不讓他睡在床上。
“以后周裴景睡在床上,阿德睡地板。”謝致跟他說。
周裴景被謝致的說法逗樂了,也重復了一遍:“周裴景睡床上。”
謝致把周裴景推進盥洗室,讓他洗漱,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門鈴響了。
他下樓開門,男助理助理正略顯羞澀地拎著粉色的一大一小兩個購物袋站在門口,見謝致開了門,他是很想踮起腳尖,穿過謝致高大的身軀,看看門里邊的情況,可是隨即,他發現老板的臉色很臭。
謝致指著兩個袋子,問他:“這是什麼?”
“衣服啊……一七五?”助理回答。
謝致伸手,從大購物袋里捻起一條連衣裙的蕾絲袖子,沒有任何溫度地陳述:“我讓你帶男裝。”
生活助理呆滯了,他剛才還在意氣風發地想一定要成為公司里第一個見到老板娘真容的人,眼下卻已站在被解雇的懸崖邊,搖搖欲墜。
謝致身邊突然探出了一顆頭,笑瞇瞇地看著他:“歡迎光臨!”
謝致立刻擋住了周裴景,不讓他出來,周裴景不肯動,他看到了袋子,問:“這是什麼?”
兩人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助理都不敢看周裴景,低著頭開口補救:“我現在馬上去買,半小時到。”
助理剛邁開腳步,袋子被周裴景從謝致手臂下面鉆出來的手拉住了,周裴景認真的跟他說:“給我看看嘛。
”
助理無助地用眼神跟謝致求救,老板的朋友好像不太正常啊,謝致大發慈悲地替他解圍:“這不能看,看了會變成女孩子。”
“女孩子?”周裴景轉頭謝致。
“對,看了小雞雞會掉。”謝致邊說,還換了一只手攔著門,背過去正對周裴景,掃了一眼他的下半身。
周裴景聞言,縮回了扯著袋子的手,還嫌棄地看了一眼,走回了房里。
謝致關上門,叫周裴景在餐桌旁坐著別動,簡單給他做了早餐,自己煮了一壺咖啡。
他把三明治遞給周裴景,又去給他熱了一杯牛奶,走到餐臺邊,低頭給特助發了一個信息,讓他找出杭城信合會計師事務所周艷女士的私人聯系方式發過來。
周艷是周裴景的母親,也是那間事務所的高級合伙人,她原本常駐在別市的分所,周裴景失蹤后,她就回到了杭城。或許也是擔心有一天周裴景終于回到了家里,卻找不到自己,即使希望渺茫,留在原地守著,便總是有一個盼頭的。
特助比生活助理效率高不少,謝致信息發出沒半分種,就回信說收到,已在查。
謝致的咖啡煮好了,他倒了一杯,坐到周裴景對面。
周裴景吃相很好,小口咬著面包,安安靜靜得咀嚼,讓謝致想起他第一次帶周裴景去外邊吃飯,在秋天,晚餐,回程的計程車開得不快,夜風吹著他們,謝致忘了自己當時在想什麼,好像抱了周裴景一下,也好像沒有,因為的確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他收回了走遠的思緒,習慣性地敲敲桌子,周裴景抬頭看他,謝致道:“今天想做什麼?”
“要去上班了,”周裴景說,“要洗菜。”
謝致說:“今天不洗,去做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