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帶著三個老人在前面慢慢走,時不時提醒他們小心腳下的石頭。喬千巖和邢琛走在他們的后面,方才出門前邢琛已向喬千巖做了自我介紹,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將話題扯到大學,喬千巖得知邢琛是自己的學長時笑道世界真是太小了,他們既是老鄉又是大學校友。邢琛身上的領導味雖不明顯,但機關單位工作多年的人難免給人感覺老成,喬千巖好奇他的年齡:“你應該有孩子了吧?怎麼沒帶著一起?”
邢琛:“……”
前面的小徐差點笑厥過去。
邢母佯怒地看著喬千巖:“小喬老板,我兒子看起來很老嗎?”
喬千巖連忙擺手:“不是,邢琛這職位,一般都是四十歲上下的人。倒是他看起來像三十出頭。”
邢琛沒想到自己在喬千巖眼里這麼老,面無表情道:“我剛過完三十二歲生日。沒結婚沒孩子。”
“……”喬千巖梗了一下,尷尬道:“邢主任……可真是年輕有為。”
魯湖的岸邊有供游客乘坐的豬槽船,可以乘船到湖中心的小島去拜拜本地的神女廟。小徐要扶邢母上船,她卻讓過身子道:“你先扶老太太上去,我們自己來就行。”
喬老太笑道:“我腿腳還成,讓這位小伙子先上去坐船頭,我們三個年紀大的就坐中間。”
于是小徐坐最前面,三個老人坐中間,喬千巖和邢琛坐在最后面。船夫從他們上船就開始給他們講這個湖的傳說,少數民族相信神祇,對于自然萬物都充滿敬畏。繞過一個小島后,船夫指著遠處的山脈對他們道:“那就是我們的神女峰。
”
邢琛看著山脈道:“我在網上查過,說是這座山脈像一個躺著的女人,我怎麼看不出來?”
喬千巖拍拍身后的甲板,對他道:“你躺在甲板上看。”
邢琛便仰面躺在甲板上,看著喬千巖的薄唇一開一合:“看見了嗎?最左邊的是頭,然后是脖子,胸部,腹部,最右邊是腿。”
邢琛的視線跟隨喬千巖手指的方向,原本是望向遠處的山,卻不由自主停留在喬千巖的手上。陽光將他的指尖照的透明,手指纖長,骨節清晰,手心恰好遮住了太陽,手掌邊緣就散出一道道光線,好像他將太陽圈在了手心里。
邢琛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過此時的沖動——他想吻那只手。
“你們看,現在船下面就是魯湖的泉眼,這里的水最干凈,可以直接喝的。”船夫彎下身體,伸手掬了一捧水仰頭喝了,擦擦嘴角道:“你們嘗嘗,特別甜。”
小徐喝過一口后突發奇想:“大哥,你們當地人沒有想過把這里的水運出去賣嗎?你看現在,什麼百歲山長白山的,大家都在追求天然礦物水。”
船夫十分激動地搖頭,抬高聲音道:“不行不行,這是神女賜給我們的水。我們村子以前窮,現在有你們來旅游,已經好了很多。把老天給的東西全給掏空了,子孫后代可怎麼辦呢?”
邢父聞言贊賞地點頭,瞪了一眼小徐道:“虧你還是政府的人,可持續發展的道理都不懂。”
邢琛依舊躺在甲板上,笑道:“小徐回去寫份報告吧。”
說話間,船靠近小島。小徐搭著岸邊候客的船夫跳上了岸,然后轉過身將邢家二老扶上岸,最后是喬老太。
喬千巖在后面扶著奶奶,小徐在前面拉她手臂,小心翼翼地把老太太拉上去,喬千巖也隨之上了岸。小徐連忙跟緊三位老人,喬千巖轉過身朝邢琛伸出手:“上來吧。”
邢琛握住他的手,一個跨步跳上了岸。
神女廟在小島最中央的山頂,需要爬一段不算短的樓梯,喬千巖看著面前的人道:“樓梯太高,我和奶奶就不去了,你們沿著這個入口上去就行,沒有岔路,很好找的。我們在下面轉轉,看看風景。”
邢琛掏出手機,一邊滑屏幕一邊道:“把你手機號碼跟我說一下,等會兒以免咱們沒碰上頭。”
喬千巖報了數字,目送他們拐進入口,便和喬老太一起沿著島邊的小路閑逛。
島上植物茂密,靠近水的地方還長了不少野果子,喬千巖摘了一兩個拿在手里顛來顛去。放緩速度陪奶奶散步。
邢琛一行人花了半個小時才走到廟里。神女廟就建在小島最高的山上,站在廟門口,能看到小島全景。
小徐指著山腳下的人影道:“哎,小喬老板在那里。”
喬千巖正站在石頭上摘山坡斜斜生長的一叢野花,到手后跳到地面,沖老太太一笑,把花給了她。
邢琛想起當年,街道辦工作忙,辦完辯論賽后他再也沒時間回母校,喬千巖的臉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輾轉反側一個星期,他覺得得想辦法認識這個人,不說發展到什麼地步,他第一次這麼被一個人吸引,如果就此別過,未免太可惜。
不過很快他又一次見到喬千巖。
那天是轄區內幾家企業聯合舉辦的鄉村留守兒童公益項目的啟動儀式。
邢琛一早就去儀式現場的后臺,一邊等人一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