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蔣衡說著下意識想去摸咖啡杯,摸了個空才反應過來什麼,掩飾性地拿起了旁邊的司法鑒定報告書。
蔣衡還沒說什麼,高景逸已經替他先愁上了,他看著手里的報告書,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個燙手山芋。
“我覺得串通的概率不大。”高景逸說:“醫生不親不友的,瘋了才幫她殺人。”
蔣衡看著面前攤開的資料,聞言頭都沒抬,伸手點了點其中一張照片。
“私家偵探發來的。”蔣衡說:“巧了,紀堯和周芳住在同一個小區。”
“這能代表什麼?”高景逸說:“上海就這麼大,住一起的多了去了。”
“這話你能信,我能信,李玲華能信嗎?”蔣衡抬起頭:“我的委托人是李女士,又不是醫院,我難不成給對方說話?”
“這案子挺明白的。”高景逸苦口婆心地說:“你自己也清楚,這種生拉硬拽的‘證據’什麼都代表不了,當眾賄賂醫生治死病人的事,電視劇里都不這麼演了。至于周芳有沒有把想法付諸行動,那是另一個案子,又不歸你管——而且你跟對方又認識,應該心里有數。”
“我認識的人能從這樓下排到東方明珠,打官司遇見熟人就放水,那我干脆別做律師了。”蔣衡說:“公是公,私是私,我和他認識,跟李玲華的案子沒有任何關系。”
高景逸看他這個嘴硬的德行,只覺得牙都疼了。他抽了口涼氣,說道:“那你準備怎麼辦?這種巧合太牽強了,應該構不成立案標準吧。”
高景逸主要負責民商法,跟蔣衡這種習慣上庭打官司的律師不一樣,他的工作范圍大多都是跟其他公司合作,以顧問的身份幫忙搭建公司的法務架構,對于刑法相關的問題,他確實沒有蔣衡了解。
“夠不上。”蔣衡說。
“那就醫療過失算了,走個民事訴訟。”高景逸說:“穩妥點,也百分百能拿到賠償。”
蔣衡沒有說話,他盯著桌上的錄音筆,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
片刻后,他才開口道:“我會建議李玲華以醫療事故罪起訴對方。”
“不至于吧。”高景逸說:“……來真的啊?”
“我一直都很認真。”蔣衡垂著眼,認真道:“李玲華想給李文的死要個公道,我就得給她這個‘公道’。”
“那行,你自己想好就行。”高景逸說著直起身,看了看手表:“我明兒還得早起,就先走了。”
“等會兒。”蔣衡叫住他:“……師哥是不是在紅圈所?哪一家?”
“你說錢旭啊,好像是,去年剛調到上海吧,我也忘了是哪一家。”高景逸說著一挑眉:“你要干嘛?原告律師給被告介紹律師是違規的啊。”
“我知道。”蔣衡捏了捏鼻梁,神色有些不好看:“你幫我約一下師哥,我就請他吃頓飯。”
第23章 “是我”
紀堯解鎖手機屏幕,在自動跳出來的微信對話框里打了一行字,想了想又刪掉了。
他刪刪減減,最后把對話框清空,只寫了個“好的”,按下了發送。
對話框對面的人像是在等他回復,狀態立刻跳成了“正在輸入中”,過了兩三分鐘,發過來一個文件。
“是咱們院常年合作的律師,人很好,水平也不錯,你放心。聯系方式寫在末尾了,你要是有什麼想問的,也可以聯系他。”
紀堯盯著屏幕上蹦出的新消息,覺得有點想笑——好像這段時間以來郝雨跟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放心”,搞得他像是什麼被人一嚇就麻爪的小孩兒。
“謝謝主任,沒什麼不放心的。
”紀堯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什麼時候回去上班?”
“正常銷假就行。”郝雨回復道:“還是你想多請幾天假?”
“不用,我也想早點上班。”紀堯回復道:“謝謝主任。”
“那好。”郝雨回復道:“早點休息,有什麼情況上班后當面溝通。”
紀堯說了句好,然后發過去一個中老年玫瑰表情包,結束了這次對話。
郝雨為他這件事盡心盡力,也努力跟病人家屬那邊周旋了,紀堯心里感激,琢磨著等這事兒完了,怎麼著都得給郝主任買兩箱大閘蟹意思意思。
他退出對話框,然后點開剛剛接收的文件。文件內的簡歷是他們醫院常年合作的法律顧問,是個中年男性,看著四十來歲的模樣,人長得很和藹。
紀堯粗略地翻了翻,然后從文件最底下的聯系方式里復制了微信號,添加了新朋友。
大約是因為時間太晚,所以對面暫時沒有回復。
紀堯隨手將手機丟在茶幾上,靠在寬大的卡座沙發里抿了一口酒。
酒吧的音響放得是藍調搖滾,花花綠綠的七彩燈閃個不停,DJ正在臺上拋彩頭,大部分人都滾在了舞臺上,人擠人地湊成一堆。
紀堯不愛湊那種吵鬧的熱鬧,又覺得腦門上頂著官司烏云密布,怎麼也提不起興致,于是準備喝完這杯酒就回家。
他喝到一半的時候,何向音正巧從場子里轉了一圈回來——他像個交際花一樣閑不住,手里的酒杯已經換了不知道第幾杯,手里拿著兩沓小紙條。
紀堯瞥了他一眼,語氣涼涼地說:“你跟Aaron不是剛和好?現在又出來瘋玩,小心他知道又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