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酒精過載的大腦到底還保留著一點理智,他咬著舌尖,硬生生逼迫自己吞回了這句話。
這不是個好時機,紀堯想。
今天的一切發生得太巧合,他敢跑到二樓來找蔣衡,跟他說了這麼多話,一半是因為被葛興激的,一半是因為酒精。
這兩者的不確定性都太多了,紀堯無法確定自己是清醒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好準備跟蔣衡重新來過。
他的情感無疑一直在叫囂著向蔣衡靠近,但他們畢竟分開了三年,紀堯不知道他們彼此留戀的是三年前的回憶還是面前這個人,這其中的空白是客觀存在,且無法忽視的。
“復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比第一次戀愛更加謹慎,因為紀堯知道,如果這一次他和蔣衡還沒有個好結果,那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于是紀堯放開手,直起腰,主動結束了這次擁抱。
但他很難忍住什麼都不說,于是嘴唇微動,換了一句更保險的話。
“你和我。”紀堯輕聲說:“還有可能重新開始嗎?”
蔣衡靜靜地看著他,什麼都沒說。
片刻后,他用拇指輕輕按住紀堯的嘴唇,然后微微低下頭,在自己指節上落下一個吻。
他沒有給紀堯回答,但給了他一個隔著溫度的吻。
第46章 “紀醫生,那你可得努力追我。”
蔣衡和紀堯在小陽臺上呆了半個小時,再下來的時候,葛興已經走了。
酒吧內最后兩桌客人也不翼而飛,只留下幾個歪倒在桌面上的酒杯。酒吧的服務員彎著腰,正在往竹籃里收拾空的啤酒瓶。
周青柏不知道怎麼在這半小時里把自己灌多了,此時此刻正趴在吧臺上,拽著個年輕男人不撒手。
那男人皮相不錯,穿著一件很厚的長風衣,內里裹著一套很正式的西裝。他看著比周青柏年輕幾歲,但穿得比蔣衡還要正經,身邊帶著一個中號的公文包,不過因為整個人被周青柏扯著,所以暫時無暇顧及身邊的情形,只把包擱在了腿邊的凳子上。
“你騙我!”周青柏隔著吧臺拽著那男人的手,激情控訴道:“你說你后天才到家的!”
“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那年輕男人脾氣很好,輕聲細語地跟他說:“所以我才沒告訴你的。”
“那不行!這是欺騙!這是隱瞞!是戀愛大忌!”周青柏喝多了,整個人蠻不講理胡攪蠻纏,拉著那男人的手猛然直起腰,差點把人扯得撲到吧臺上還全然沒看見,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憤怒里,大咧咧地一揮手,義憤填膺地說:“啊,你說你,這麼點小事現在都敢騙我,以后遇到別的可還了得!”
跟醉鬼顯然很難講理,但那男人的脾氣實在好過頭了,他聞言擰著眉認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板一眼地承認錯誤:“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所以下次不要這種突然襲擊的驚喜了?”
周青柏沉默片刻,用他被酒精灌滿的腦子努力地思索了一會兒,不情不愿地改口道:“那……那還是有吧。”
蔣衡忍不住撲哧一樂,已然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他一出聲,周青柏和那男人同時側頭看向他,蔣衡大大方方地走上去,沖男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蔣衡,蔣律師,對吧。”那年輕男人禮貌地點點頭,伸手從口袋里取出名片盒,捻了一張遞給蔣衡:“我是青柏的愛人,裴佑。”
“久仰大名。”蔣衡接過名片,客氣道。
周青柏跟裴佑戀愛的時候蔣衡人已經出國了,一直沒能當面引見一下。現在乍一看裴佑這個人,連他自己也不由得感慨,葛興這個紅娘當得確實靠譜。
“聽說蔣律師現在自立門戶。”裴佑笑道:“青柏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之后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蔣衡往手里那張設計簡單的米白色名片上掃了一眼,只覺得看見了滿眼金光的履歷。
葛興真是個神人,蔣衡費解地想,他到底從哪搜羅出這麼多青年才俊的男同性戀的。
各人有各人的相處方式,看得出來,裴佑不是個心思千回百轉的老油條,于是蔣衡笑了笑,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說著正想把名片收起來,誰知手剛伸到一半,就被人半路截胡,愣是抽走了。
落后他一步的紀堯坐在吧臺前,一只手撐著腦袋,借著吧臺燈盯著那張名片來來回回的看,專注得比看醫學資料還投入。
蔣衡:“……紀堯?”
紀堯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抬頭看他,眼神晃了一下才對上焦。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在外面吹冷風的時候還好,可一回到室內被暖烘烘的空調一打,整個人就忽然血液上涌,腳下發飄,別說眼角,連耳根都紅了。
“你喝了幾杯酒?”蔣衡問。
紀堯現在明顯不清醒,否則絕不會上手搶他手里的東西。這行為太親密了,遠遠超出了他倆人現在固守的“默契距離”。
紀堯想了想,比了個三的手勢。
蔣衡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青柏,輕輕嘖了一聲,說道:“酒量一起退化了?才多點東西,怎麼喝成這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