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堯:“……”
那枚硬幣的用處紀堯現在還記憶猶新,他只下意識順著蔣衡的話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就覺得耳根子轟得一聲燒了起來,連帶著無法直視整輛車,頓時惱羞成怒,忍不住拍了一下蔣衡的手背。
“掛你床頭去吧。”紀堯沒好氣地說:“還鎮宅。”
“我也覺得。”蔣衡笑瞇瞇地說:“術業有專攻,按它的實用意義來說,放那正好。”
“而且那東西不算漏網之魚。”蔣衡理直氣壯地說:“那是我的幸運物,從歸屬權來講,應該算我的東西。”
紀堯顯然說不過蔣律師,聞言抿了抿唇,硬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那種重新回憶起過去的悵然被蔣衡三言兩語打消了不少,紀堯輕輕松了口氣,把鑰匙放回了手扣盒里。
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窗外的車水馬龍匯聚成一條長長的燈帶,霓虹燈的光暈透過玻璃落在他身上,帶來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紀堯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指節,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道:“要不要再去一次?”
“什麼?”蔣衡問。
“再去一次北海道吧。”紀堯說:“我想去。”
正值晚高峰,前面的路口堵了長長一條車道,遠處紅綠燈的警示牌剛剛由綠轉紅,蔣衡踩下剎車,順手按了下駐車鍵。
“巧了。”蔣衡說:“我也這麼想。”
蔣衡話音剛落,紀堯就覺得眼前覆上了一層陰影——蔣衡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安全帶,傾身過來,捏住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除非在床上等特定環境,其他時候,蔣衡的吻跟他本人的性格很像,溫柔又克制,繾綣里帶著點讓人不忍拒絕的味道,哪怕是紀堯這樣強勢習慣于占據主動權的人,也很少在這個時候反抗什麼。
蔣衡微涼的指尖擦過紀堯的側臉,然后輕輕攏住他的脖頸,將他輕柔地往前帶了帶。
緊接著,他撬開紀堯的齒關,細密地勾纏上紀堯的舌尖。
紀堯微微抬起頭回吻著他,右手垂在車座上,無意識地收緊了手指,攥住了身下的軟墊。
他匆忙間抓了一把細軟的絨毛,將靠墊上的絨毛裝飾揪禿了一小塊。
“從復合那天我就在想……”
蔣衡的聲音含在唇齒間,聽起來有些縹緲,又像是摻雜了些幾不可聞的嘆息。
“我在想,從哪里跌倒,就該從哪里爬起來。”蔣衡說。
紀堯順著他的話想了一下“跌倒”的場景,未免有些好笑。
“那也太不吉利了吧。”紀堯微微垂著眼,輕聲道。
“我也這麼覺得。”蔣衡說:“所以不如再重新‘開始’一次。”
“我也想跟你重新開始。”蔣衡說。
他們當年就是從北海道的那處溫泉民宿開始的,重來一次,蔣衡還是想把那里作為起點。
蔣衡是個很注重儀式感的人,在他心里,感情的開始和結束都應該有所標志,他好像天生需要這種“信標”來寄托自己的感情和期待,紀堯跟他在一起久了,或多或少也被他的脾性所影響,開始在乎起這些似有若無的“小秘密”。
“好啊。”紀堯沖他笑了笑,說道:“這個掛墜舊了,到時候,我再給你買個新的。”
蔣衡說了聲好。
說話間,前方的警示燈重新由紅轉綠,堵著的車流開始慢慢向前挪動起來。蔣衡用余光掃了一眼車外,饒是再怎麼不愿意,也得撐起身子坐了回去。
紀堯的唇角不知道被他倆人誰的齒關蹭出了一點小傷口,紀堯伸手碰了碰,碰到了一點熱辣辣的觸感。
他用舌尖舔掉了唇角的一點鐵銹味道,然后緩慢地探出手,試探地越過杯架,往蔣衡那邊伸了伸。
蔣衡目不斜視,但很快接住了他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
“我們約法三章好了。”蔣衡忽然說。
“什麼?”紀堯問。
“彼此信任,彼此坦誠。”蔣衡說:“下一次要是出現問題,永遠不要隱瞞對方。”
人生還長,他和蔣衡之間有得是路程要走。在那漫長的人生中,他們可能會遇到無數坎坷和障礙,也可能會碰到許多不得已的苦衷。
他們曾經因為不信任和不坦誠錯過了一次,再來一回,勢必要記住這個教訓。
于是紀堯點了點頭,認真道:“好。”
“那就說定了。”蔣衡忽然笑了,他捏了捏紀堯的手,偏過頭看了紀堯一眼,說道:“回去我就把這個打印出來掛咱家門上。”
“咱家”這個字眼輕輕撥動了紀堯的心,但這次他沒再抵觸,也沒再排斥,反而真的對這兩個字代表的意義產生了一點隱秘的期待之心。
但蔣衡這句話也提醒了他,紀堯冷不丁想起被他遺忘的“秘密房間”,心里止不住地癢起來。
“真的相互不隱瞞了?”紀堯試探道。
“嗯,真的。”蔣衡說:“如果下次有什麼不高興的,我也會告訴你。”
“那你不如現在就告訴我,你在家里留了個什麼房間。”紀堯好奇地問。
“哦——”蔣衡一猜他就沉不住氣,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微微拉了個長音,笑道:“原來你在這等著我?”
紀堯挑了挑眉,腳腕交疊在一起晃了晃,得意洋洋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