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有社交牛逼癥的年輕人在旁邊起哄,喊了一嗓子“百年好合”。
紀堯臊得耳根通紅,只覺得他長這麼大都沒這麼膽大過——在國內這樣的環境里,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跟個男人接吻,這種事紀堯以前想都不敢想。
他曾經很怕自己的性向暴露,怕被父母發現,更怕自己因此變得一無所有。
他曾經懦弱過,逃避過,但此時此刻,在蔣衡眼里,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勇敢。
“我愛你。”紀堯說。
蔣衡笑了笑,說道:“我也愛你。”
天上的煙火下落,帶來一片溫暖的余燼。燈光承載著傾落的焰火,延續著那絢爛的景色。
煙火表演結束后,蔣衡拉著紀堯回了酒店。蕭桐比他們回來得快一點,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洗漱,蔣衡在微信上給她報了平安,也沒去他們房間打招呼,就直接拉著紀堯直接往自己的房間走。
“不去一趟再回屋?”紀堯問。
“不去。”蔣衡回過頭沖他笑了笑:“忙著干壞事呢。”
他今天不知道是被游樂園的氣氛感染了,還是被紀堯一串鑰匙搞得心情很好,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的,比平時活潑多了。
蔣衡說著拉著紀堯進了房間門,然后松開他的手,徑直走到里屋,先是把攥了一路的棒棒糖插進杯子里,然后才神神秘秘地撥開窗簾,從窗簾后變戲法一樣地掏出一個蛋糕盒子。
紀堯這才反應過來,按理來說,這應該是他倆的“共享生日”。
蔣衡這個人對蛋糕好像有種出奇的執著,高興要買,不高興也要買,但如果有人陪他一起分享,他的心情就會明顯地好上一點。
紀堯忍不住笑了笑,下意識四下看看,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然后才湊過去坐在桌子對面。
蔣衡拆開蛋糕盒,里面是一塊尺寸不大的奶油蛋糕,兩個成年男人分將將夠吃。
“換個新開始。”蔣衡開了句玩笑,說道:“這次是菠蘿夾心的。”
三年前的那個圣誕節對他們彼此來說都不是什麼好記憶,直到今天,紀堯還能清楚地回憶起自己把那塊蛋糕摔在地板上的力度和感覺。
細軟的奶油脆弱而嬌貴,在堅硬的地板面前爛成一灘看不出顏色的白色混合物,就像是他們當初混亂又脆弱的愛情。
蔣衡不是個愿意裝糊涂的人,他不想簡單粗暴地覆蓋過去的錯誤,但他想要給彼此一個新的開始。
蔣衡說著站起身去關了燈,把蠟燭插在了上面,然后分給了紀堯一只叉子。
“許愿吧。”蔣衡說。
溫暖而瑩潤的燭火光暈跳躍著,在他們彼此臉上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紀堯隔著燭光抬眼看向蔣衡,正撞上了他含著笑意的溫和目光。
他們很久沒有一起過生日了,久得像是恍若隔世,又像是就在昨天。
紀堯捏緊了叉子,打心眼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高興的,胸口漲得滿滿當當,止不住地想笑。可他眼眶滾燙,又覺得像是吞了一口淺淺的酸,極細地流入他的心口。
他眼圈幾乎立刻就紅了,好在燭火的光暈遮蓋了這一切,沒被蔣衡看出端倪來。
“我想……”紀堯剛一開口就有點哽住,他停頓了一瞬,才繼續說道:“我想要六十歲的生日蛋糕能升級成白松露的。
”
蔣衡撲哧一樂。
紀堯忍了一會兒,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行。”蔣衡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個長遠規劃,回去就把這個事兒寫下來,跟監護書放一起。”
這個無厘頭的“生日愿望”背后是委婉的、美妙的希望,蔣衡聽明白了,但他沒有戳破紀堯的小心思,而是垂下頭,跟紀堯一起吹滅了生日蠟燭。
吹滅蠟燭后,蔣衡也沒開大燈,只擰開了旁邊的小夜燈。
紀堯捏著叉子,正準備動手來一口,就被蔣衡攔住了。
“是不是有句話沒說?”蔣衡說。
蔣衡對儀式感這種東西頗為在意,紀堯聞言挑了挑眉,跟蔣衡對視了一眼,然后跟他異口同聲道:“生日快樂。”
“行了。”蔣衡笑著說:“開飯。”
這塊蛋糕也就比巴掌大一圈,他倆人晚上沒吃晚飯,現在餓得有點前胸貼后背,于是也沒講究那麼多,干脆沒切,圍著蛋糕盤就下手了。
他倆人吃到一半時,蔣衡的房間門忽然被人敲響了,紀堯下意識問了聲誰,就聽Amber奶聲奶氣地在外面應了一聲。
蔣衡:“……”
紀堯:“……”
背著小孩子偷吃獨食顯然不是成年人該有的行為,蔣衡急忙銷毀了罪證,一邊示意紀堯趕緊藏好東西,一邊自己去開門。
“哥哥,晚上好。”Amber抱著玩偶站在門口,揚起臉一本正經地跟他打招呼:“我忽然想起我還沒給你晚安吻呢。”
“是嗎?”蔣衡笑著彎下腰,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那晚安?”
Amber湊上來親了他一口,但緊接著像是察覺了什麼,在他衣領上嗅了嗅。
“哥哥。”Amber忽然問:“你身上為什麼有奶油的味道?”
蔣衡:“……”
“可能是因為你太想吃冰淇淋了。
”蔣衡的腦筋飛速旋轉,艱難地忽悠道:“你早點睡覺,明天就可以再買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