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義寧和王冕見他來了,熱情地招呼:“小翁,早啊!”
“早上好。”翁施在位置上坐下,偷偷抬頭張望了一眼,宋科長還沒來。
他忐忑不已,試探著問:“對了,你們手藝好嗎?”
“好啊,”肖義寧眉飛色舞,“而且我吧人緣還特別好,校領導給我的評價都特別好。我相信只要我好好表現,宋科長一定會對我滿意的。”
翁施吸了吸鼻子,好積極好陽光好有正能量。
王冕也不甘示弱:“我家里都幫我打點好了,讓我別操心這些,好好上班就可以。”
翁施又抿了抿嘴唇,好……好有錢。
怪不得他們這麼胸有成竹,原來只有我什麼都差勁,還傻乎乎的做了飯菜帶來。
他一只手撐著下巴,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宋堯卡著點風風火火地沖進了辦公室,襯衣下擺在褲腰里塞的皺巴巴,耳朵塞著耳機,正在和誰講電話。
“那老傻逼早上又他媽找老子茬,我也就是看他長得和赫魯曉夫有幾分形似,才給他幾分薄面,薄面懂嗎?”
赫魯曉夫是他家以前養的一只博美狗,已經壽終正寢回歸快樂星球了。
他“咣”一下把包扔在桌上,操起馬克杯仰頭就要喝水,被隔夜的茶葉嗆得直咳嗽。
肖義寧抱起一瓶礦泉水,一馬當先沖上去:“宋老師,您喝這個。”
“……”宋堯嘴角抽了抽。
操!忘了辦公室里來新人了!
宋科長很快調整好了狀態,對肖義寧禮貌地點頭致謝,而后迅速掛斷電話,抬手壓了壓腦袋上亂七八糟的雜毛,瞬間儀表堂堂、英俊瀟灑、端正大方了起來。
“來的都挺早啊,”宋堯頷首,“挺自覺,挺好。
”
王冕熱絡地搭話:“宋老師,昨天晚上我看了典藏版的《指紋鑒定學》,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請教您。”
肖義寧從茶水間燒了水回來,也殷勤地加入了談話:“這本書我也看過,剛好我也有不懂的地方。”
翁施屁股底下又長跳蚤了,這場面他一個人坐在邊上肯定是不合適的,他也要過去問問題嗎?
要和同事融洽相處,要讓領導喜歡器重……
他在心里默念兩遍,攥了攥拳頭猛地站起身,踏出一步又縮了回來。
可是這本書好基礎,他大二就讀透了,沒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加上他又不會說話,萬一冷場了怎麼辦?
翁施又喪氣地坐下。
宋堯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幾處理論知識,瞥見那呆瓜在角落里坐立不安,喊了一聲:“翁施。”
翁施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報——”
“不許喊報告!”宋堯立即跟上。
翁施把“告”字硬生生吞了回去,憋了半天憋出一個字:“有!”
宋堯無奈地扶額,肖義寧和王冕也笑了出來。
翁施滿臉通紅,懊惱地想,果然我一說話,場面就尷尬了。
宋堯擺擺手:“你在那兒起立坐下的干什麼呢?”
翁施支吾著說:“我、我在想該不該提問。”
“有問題就直接說,”宋堯手里轉著筆,笑著調侃,“在我這兒不用打報告。”
他放松自在的姿態和言語無形中讓翁施也放松了不少,僵直的肩膀總算微微垂了下去。
“什麼問題?”宋堯眉梢一挑。
“問題……哦對了,我的問題是……”
翁施咽了口唾沫,他的問題是什麼來著?
有話就說,咕噥個屁!這呆瓜,愣成這樣是怎麼招進來的?
宋堯心里早不耐煩了,臉上依舊春風和煦,很有耐性的“嗯?”了一聲。
“我想問宋老師,局里誰長得像赫魯曉夫?”翁施一情急脫口而出。
宋堯頓時一僵,手里轉出花兒的筆“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嚴肅認真地說:“與專業無關的問題,不要在辦公室討論。”
儼然忘了早上是誰在辦公室里吐槽別人老傻逼。
一大早出了個大丑,翁施心里羞恥極了。
領導肯定對他不滿意了,估計他連試用期都過不了。
他失魂落魄地抱著水杯去茶水間,失魂落魄地接了水,回來路上經過刑偵隊的區域,他又失魂落魄地踮腳朝磨砂玻璃里看。
尚隊長去出差了,還沒有回來……
望著水杯里裊裊升起的熱氣,翁施悲從中來,也許他連偶像的面都沒見著,就要被開除了。
他報新陽市局其實是為了一個人——刑偵二隊的隊長尚楚。
尚楚是警界的傳奇人物,是第一個考上警校、第一個真正走上一線的Omega,翁施覺得尚楚就是無所不能的。
他曾經從市局官網上下載了尚楚的照片,做成貼紙,貼在課本和筆記本上,就連他的座右銘都是尚楚曾經說過的話。
他在過道上兀自失魂落魄了會兒,心里沒著沒落的,喝一口水扒著玻璃看兩眼,再喝一口水,再扒著玻璃看兩眼。
身后忽然有個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哎!”
翁施一個激靈,轉身立正挺胸收腹:“到!”
身后站著一個人,頭頂光滑的程度近似于赫魯曉夫,肚子很大,皮鞋锃光瓦亮,一看就是個大領導。
老吳瞇著眼瞅了瞅翁施:“看著面生啊,新來的?”
“報告領導,我是昨天才來報道的新人,我叫翁施,爸爸姓翁媽媽姓施,我的座右銘是努力就像——”
“可以了可以了,”老吳抬手打斷,“局里的茶葉用完了,你趕緊去買點新的,下午招待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