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陣心虛,清了清嗓子后認真地說:“好,挺好的。”
肖義寧和王冕機靈得很,聽到這段對話后立刻采取了行動——肖義寧通過自己天下無雙的交際能力,從圖書館借來了一大箱子《榜樣的力量》;王冕躲到走廊上打了一通電話:“哥!快把書店里帶‘榜樣’兩個字的書全買來!”
之后一段時間,物證科打招呼的方式都是:“早上好,今天學習榜樣的力量了嗎?”
肖義寧和王冕純屬做做樣子,只有翁施是真的學習熱情無比高漲,甚至很有和宋堯交流的欲望。
有次在鑒證室忙了一下午,宋堯累得嗓子冒煙,攤在沙發上翻開車模雜志解解乏。
翁施見他也在看這期刊物,于是問:“宋老師,這一期里您最敬佩哪位榜樣?”
宋堯正在放空自我,想也不想晃著腳丫子說:“小咪咪。”
“笑瞇瞇?”翁施想了想,贊同道,“原來是海陽市局的王處長啊!我也很佩服他,他照片拍的真好,笑瞇瞇的,看著就是個愛民如子的好警察。”
宋堯心說那王處長比老吳還傻逼,就是個傻逼中的戰斗機,簡稱逼逼機。
但看小呆瓜一副雙眼放光的樣子,他也沒忍心戳穿。
宋堯隨意點了點頭,翁施得到了宋科長的認同,整個下午都在瞎樂。
下班前,翁施理了理發票,他給宋科長做了小半月的飯了,發票都一千兩百塊了,應該可以報銷了吧?
第8章 捍衛蜂蜜之戰
晚上回了宿舍,翁施又把那疊發票點了幾遍。
“該報銷了?”王明哲問他,“攢夠了?”
“攢了一千多了。”翁施寶貝地看著手里的票,看著看著又有些發愁,“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報啊?”
肖義寧和王冕天天給宋科長買這買那的,也沒見他們報銷,就他一個惦記著這種事兒,未免顯得小家子氣了。
更何況,翁施覺得他和宋科長最近親近了不少,他挺愿意給宋科長做飯的,宋科長吃飯吃的開心,他看著心里頭也美滋滋的。
“為啥不報,”王明哲說,“一千多呢,抵你試用期一半工資了!難不成你倒貼錢上班兒啊?”
東北人就是了不起,用樸素的語言一下就說出了最牛逼的道理。
翁施查了查微信零錢余額,差點兒掉出眼淚來,晚上睡覺都抱著那疊發票。
他夢見他攥著發票,好好地走在大街上,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吹的樹葉呼呼作響。
這陣風來的猛去的也猛,風過無痕,翁施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不對,怎麼連屁股蛋子也涼颼颼的?
他垂頭一看,渾身上下一絲不掛,不僅衣服褲子沒了,就連九塊九的棉質內褲也不翼而飛!
街上的人紛紛朝他側目,翁施悲憤交加,在夢中遭遇了一個千古難解的選擇題:
該捂臉,還是該捂鳥?
翁施當機立斷,選擇捂住手里的發票。
早上醒來他還對這個夢意猶未盡,躺在床上回味了會兒,夢里他隱隱約約看見自己的鳥兒有宋科長的麥浪雞那麼大,沉甸甸的,想想還怪開心的。
難道這是我二次發育了?
翁施喜出望外,連忙打開手機,搜索“夢見裸體是什麼意思”。
一位西方心理學大師門吉托夫奧斯特羅特夫分析說,一個人如果夢見自己赤身裸體,夢里非常尷尬、困窘、痛苦,則暗示著這個人正因某件事猶豫,如果再不做出正確行動,那麼很可能受窮,或遭受羞辱,承受世俗的壓力。
翁施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動靜大的把隔壁床王明哲都給驚醒了。
“干嘛呢?”
翁施正色:“老天爺給我托夢。”
王明哲睡眼惺忪:“啥夢?”
“催我趕緊報銷。”翁施一板一眼地說,“不然我就要受窮,遭受羞辱,承受世俗的壓力。”
王明哲翻了個身:“你不是唯物主義者嗎,還信托夢這一套啊?”
“馬克思列寧也是要做夢的。”
翁施利索地翻身起床,草草刷了牙洗了臉,風風火火地沖出了門。
小呆瓜今天做了一道土豆燒魚,很鮮,很香,很美味。
宋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仰躺在沙發上消食,瞄見一個人影順著墻邊悄沒聲地往這兒蹭。
鬼鬼祟祟,呆頭呆腦。
宋堯忍著笑,裝模作樣地合上了眼皮。
“宋老師,”翁施小聲問,“吃飽了嗎?”
如果吃飽了就結下帳吧。
宋堯裝作沒聽見,一動不動。
“宋老師?”翁施稍稍拔尖了點兒音量,“您睡著啦?”
“嗯,睡著了。”宋堯說。
睡著了還能說話?
翁施撇了撇嘴,又不敢發作,剛拔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哦,那你睡吧。”
他倒還委屈上了?
宋堯被逗樂了,睜開眼皮,下巴一抬:“不睡了,什麼事兒,說。”
直接說錢傷感情,翁施委婉了一下:“宋老師,您覺得我做菜的手藝怎麼樣?”
多大個人了,還天天眼巴巴湊跟前來要夸獎,和赫魯曉夫似的。
宋堯忍不住發笑,真情實感地贊美道:“特別好,我昨兒回家上稱都胖了兩斤。”
“嗯嗯,宋老師喜歡就好,”翁施重重點了兩下頭,“那您看……”
他手指頭不動聲色地往褲兜里伸,兩個指尖捻住發票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