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計劃做語錄。”
“語錄?”翁施好奇。
“哥給你示范一個,”肖義寧清了清嗓子,露出八顆牙的陽光笑容,瞬間起了范兒,“全體Omega!聽——好——了——”
翁施被他突然拔尖的音量嚇得一激靈。
“Omega們不要害怕,我們中國的Alpha們會保護你們這些小乖乖的,你們一定會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現在聽哥哥的話,乖乖睡覺好嗎?天塌下來有哥哥撐著,”說到這里,肖義寧抬手在臉頰邊比了個心,“中國Omega只需要中國Alpha來守護!做自己的王,無限猖狂!愛你們喲,麼麼噠!”
最后,搭配一個歪頭,一個彈舌,以及一個媚眼。
“怎麼樣?”肖義寧問。
翁施雖然不理解,但還是鼓了幾下掌表示尊重:“哇,好厲害。”
肖義寧攛掇翁施:“小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你長得這麼清秀,肯定能一炮而紅。”
“……我還是不了,”翁施連連搖頭,“我還是想要留下來,跟著宋老師學習。”
“你怎麼不開竅呢?雖然你能力最強,宋老師也最器重你,”肖義寧說,“但王冕有后臺啊,資源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里。”
“我覺得不會的,”翁施抿了抿嘴唇,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宋老師不是那種開后門的人。”
“宋老師不是這種人,但上邊的人是啊。吳副不給你的留用申請簽字,你怎麼辦?要說層級,他比宋科長還高。”肖義寧呼了一口氣,“人民警察為人民,這沒錯,但人民警察內部是不是個職場?有沒有組織,有沒有架構,有沒有上下級?但凡是職場,就有上不了臺面的暗規則,你也不能說王冕是小人,他也沒做錯什麼,有資源也是種能耐。
”
翁施沉默了,拿到工資的喜悅霎時間蕩然無存。
人際場上的事,肖義寧一向通透,他話說的雖然殘酷,但翁施不得不承認,現實就是這樣。
“不過我知道你是有追求的,心眼少,適合做物證,去地方分局也挺好,看開點。”肖義寧開導他。
翁施又搖了搖頭,小聲但堅定地說:“我一定會留下來的。”
晚上又轟隆隆下起了雷雨,翁施一個人去買菜,沒去那個進口超市,去了黃昏市場。
皮皮蝦根據個頭大小,有一斤二十的、三十的,還有四十的。
想到再過一周就出留用結果了,興許這是他給宋科長做的最后幾頓飯了,分手飯總要吃點好。
于是翁施對老板娘說:“阿姨,我要最貴的。”
冒著雨回了宿舍,洗完澡吹完頭,翁施連記賬的心情都沒有了,躺床上想七想八。
想囂張的花貓,想門衛大爺,想行政的小麗、食堂的大武、保衛科的小勤。
想死得其所的大肥,想死不瞑目的小肥。
想他柏拉圖式追星的偶像尚楚,想那瓶沒喝到最后一口的蜂蜜。
八月中燥得很,暴雨也沒能緩解屋里的潮熱,翁施沒開空調,身上汗涔涔的難受。
他翻了個面兒,開始想宋堯,想宋科長認真時緊抿的唇角,閉眼休息時綿長的呼吸聲;想宋科長帶他逛超市,給他買的小鹿蛋糕;想宋科長和他去吃沙縣小吃,玩笑說咱倆一起把牢底坐穿……
完蛋,越想宋科長就越想,越想就越要想,想著想著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想了。
陽臺上傳來噼里啪啦的雨聲,聽得翁施愈加不安,心臟怦怦亂跳,這感覺實在不好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膽子,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給宋堯發了條消息:“宋老師,你到家了嗎?”
宋堯估計是累了,嫌打字麻煩,干脆回撥了一通電話過來。
手機震個不停,翁施想接又莫名膽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通電話,輕聲說:“宋老師。”
“這麼晚了,干嘛呢?”宋堯打著哈欠說,“走前設備都關好了吧?”
“關好了,檢查了好幾遍,”翁施一五一十地報告,“我打掃了采樣室和擴增室,離心機有點故障,已經報修了,明天就會有人來修復的。”
“挺好,”宋堯笑著說,“明兒給你寫個獎狀,表揚表揚。”
翁施把臉埋在枕頭里:“我不要獎狀。”
“喲,”宋堯吹了聲口哨,“給你獎狀你還不要呢?要不給你定制一面錦旗?”
“也不要。”
“牌匾要麼?”
“不要。”
“上《榜樣的力量》,要麼?”
這回翁施猶豫了兩秒,才悶聲道:“……不要。”
宋堯覺得小呆瓜今兒不太對,聲音聽著有點兒委委屈屈的:“怎麼了,下午有人趁我不在欺負你了?”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翁施就更難受了。
不管是論業務能力、學習能力,還是論勤奮和努力,他有自信拿到唯一一個留用名額。
難道真的已經內定了嗎?他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他想問問宋科長,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情了呢?
“宋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翁施使勁揉了揉眼睛。
“什麼問題。”
“你知道——”
話都到嘴邊了,翁施頓了頓,說不出口了。
他問宋科長有什麼用呢,只會讓宋科長更為難無奈罷了。
宋堯問:“知道什麼?”
翁施腦子里有根筋一抽,脫口而出:“你知道語錄嗎?”
完了,話題岔到太平洋了。
“什麼玩意兒?”
“就是快抖上那種,”翁施清了清喉嚨,硬著頭皮嚎了一嗓子,“全體Alpha聽好了,乖乖睡覺,天塌下來有我們Beta撐著,中國Alpha由中國Beta來保護!做自己的王,無限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