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施把受了傷的手臂背在身后,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插話:“宋老師,其實是我——”
“你閉嘴!回去有你好果子吃!”宋堯偏頭冷冷看了翁施一眼,呵斥道,“自作主張,魯莽,任性,沒腦子!”
翁施羞愧地垂下了頭。
這件事是他做的不好,任何時候都不該在沒有上級指示下擅自行動,雖說事出有因,但他該擔責。
“你才來多久?入職三個月就單獨出外勤,你是嫌自個兒經驗太豐富,不死在一線不痛快是吧?”宋堯帶病匆匆趕來,加上情緒激動嗆了氣,“咳咳……咳咳咳……”
翁施連忙小跑上去扶著他:“宋老師我錯了,你、你別生氣了,我回去給你寫檢討,寫一萬字的!”
“手怎麼回事?”宋堯看見翁施那只貼了創可貼還血淋淋的小臂,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更沉了三分,“怎麼傷的?”
翁施和個受了驚嚇的兔子似的,立即把手又縮回了身后。
宋堯冷聲說:“拿出來。”
翁施心里的驚惶一陣賽過一陣,他從沒見過宋科長這麼生氣。
“手,”宋堯說,“拿出來。”
翁施嘴唇緊抿,眼角瞥見剛說他是慫包蛋的中年男人正在穿衣服,不知怎麼心念一動,轉移話題大聲喊道:“宋老師,這人剛罵我是慫蛋!”
本來還烏泱泱的巷子瞬間安靜了,王明顫顫巍巍地捂著臉:“小翁老師,你是不是缺根筋吶,宋科長都腦殼冒火了,你還往火上澆油……”
“你說的,我是警察,我有勇敢,”翁施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慫蛋。”
宋堯垂眼看著面前的翁施,小呆瓜眼睛瞪得很大,有點委屈,有點自豪,又有點驚魂未定。
心頭那股火被一種莫名且陌生的柔軟感受倏然取代。
“誰說你慫蛋了。”宋堯頷首。
翁施抬手一指:“就他。”
宋堯三兩步跨上前,眼角眉梢全是倨傲:“一個來嫖的,誰給你膽子罵人民警察了?”
那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個利落的過肩摔放倒在地,哎喲喲地痛呼出聲。
宋堯接著返身回到翁施面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拿出來。”
翁施眼珠子亂瞟,左手從兜里摸出一張出租車發票:“來的車票,宋老師給我報銷吧。”
還裝傻。
宋堯哼了一聲,一把抓住翁施的右邊胳膊,力道大的不容翁施掙扎,但動作卻十分輕緩。
他將翁施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從身后拉了出來,皺眉看著被血糊成一片的創可貼,沉聲說:“忍著。”
創可貼被緩緩撕開,翁施目不轉睛地看著宋科長的臉,在嘈雜的抓捕現場清晰地聽見了來自胸膛的心跳聲。
完蛋!我不再是一個純潔的Beta了!
……栽了栽了,我栽了。
第26章 白花花
宋堯還發著燒,沒法親自駕車,于是王明開車送他倆去醫院。
翁施右手上的傷口經過宋堯簡單處理,好歹看著沒那麼嚇人了。他打開車頂上的小燈,架起手臂盯著那道刀傷仔仔細細地瞧。
這是他成為正式警察后的第一道傷口,真是了不起的紀念啊!
翁施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忍不住低聲感慨道:“太神勇了,太有男子氣概了。”
古人說飽暖思淫欲,這話雖然偏頗了點兒,但也不是毫無道理。這會兒宋堯就在身邊,翁施感到十足的安全了、踏實了,腦子里就想著讓宋科長多關注他、夸夸他。
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問說我今天表現得怎麼樣,于是拐彎抹角地討賞:“宋科長,都說傷口是男人的勛章,你看看我的勛章怎麼樣,好不好看?”
宋堯本來閉著眼,聞聲掀開眼皮,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冷不熱地說:“丑死了。”
宋科長怎麼能這麼說呢,真是可惡。
翁施不樂意地撇撇嘴:“那是因為你沒看到我當時的英姿,就和天降神兵似的,三兩下就把歹徒制服了,武打片都拍不出這效果呢。”
“是啊是啊,小翁老師特別勇猛,”王明附和,打著方向盤還沒忘順道拍拍宋堯馬屁,“不愧是咱宋科長帶出來的人,那身手、那膽識、那魄力,和宋科長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王明可真會夸人!
翁施被夸美了,臉蛋紅耳根也紅,屁股挪了挪往宋堯那邊湊。
宋老師肯定也要表揚我了,想想就激動。
翁施用眼角瞄了宋堯一眼,宋堯問王明:“是嗎?這麼厲害呢?”
王明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小翁老師可牛逼了。”
“沒有沒有,都是宋老師教的好,”翁施十分自謙,“畢竟宋科長是虎父嘛!”
說完,翁施眨巴著眼睛,期盼地盯著宋科長,等著宋科長接下句“虎父無犬子,當然了,這和你自身的努力勇敢也是分不開關系的”。
宋堯眉梢微微一挑,瞅著小呆瓜別別扭扭討賞的傻樣兒,心情莫名愉悅。
然而宋科長仍舊沉著臉,面上沒露出半分笑意。
這事兒單從結果來看,小呆瓜辦得不賴,但欠考慮。
今天他傻不愣登的,一個人拎著個箱子就到了現場,僅僅是受了輕傷就抓捕了一個嫌疑人,確實值得洋洋得意。
那下次呢?兇殺現場、緝毒現場、緝私現場呢?不是每一次他都能有這樣的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