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翹起腳。
翁施喜出望外:“你不嫌我臭啦?”
“你總是動來動去,煩得很。”宋堯說,“坐沒坐相。”
“那我不動了。”翁施立即坐直身子夾緊雙腿,再瞅一眼宋科長,“你自己還翹二郎腿呢。”
宋科長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那才叫沒坐相呢,卻連我動一動都要管。
宋堯冷哼一聲:“你現在膽子挺肥啊,敢對領導指指點點了是吧?”
翁施悶聲悶氣地說:“都是和你學的,你成天對吳副主任指指點點。”
宋堯被逗樂了,調侃道:“還真是虎父無犬子唄。”
“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翁施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心里那股酸澀難當的感覺不知不覺就退卻了,翁施想,我連持刀的歹徒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雖然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Beta,但如果我勇敢一點,朝宋科長再走一步試試呢?
到了醫院,宋堯去吊水,翁施被帶到外科診室做了簡單包扎。
翁施這邊處理得快,擦了藥粉,開了消炎藥就完事兒,樂顛顛地去注射室找宋堯。
宋堯無聊得很,手機也快沒電了,墻壁上掛著個大電視,正在放一個Omega主播勁歌熱舞,宋堯閑著也是閑著,干脆抬頭看電視。
“宋老師,”翁施在宋堯身邊的空位上坐下,見宋堯看得如此認真,皺著鼻子問,“你喜歡這個類型的呀?”
電視里,Omega主播穿著無袖貼身上衣,兩條手臂跟著節奏揮舞。
宋堯半瞇著眼,懶洋洋地靠著椅背,隨口說:“喜歡啊,這兩條大胳膊白花花的,挺好看。”
翁施再看看自己那擦了藥粉的手臂,抿了抿嘴唇。
宋堯轉過頭問:“上完藥了?醫生怎麼說?”
“皮外傷,”翁施有些黯然,“宋老師,你說我的手會不會留疤啊?”
“傷口是男人的勛章,”宋堯挑眉,“這不是你剛才說的嗎?”
翁施瞟了眼Omega主播的胳膊,惆悵道:“我沒說,周樹人說的。”
“魯迅先生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你臉皮還挺厚,不害臊。”
翁施來了,宋科長也不無聊了,Omega主播也沒興趣看了,就可著勁兒逗呆瓜。
“人一生要說八千多億句話呢,”翁施反駁,“你怎麼就知道魯迅沒說過這句呢?”
“……”宋堯語塞。
小呆瓜也有腦筋轉得快的時候。
“那我到底留疤不留疤啊?”翁施垮著一張臉,哭兮兮。
“這麼淺的口子,不至于。”宋堯說,“再說了,留就留吧,大老爺們兒還怕留個小疤?”
翁施悄聲嘀咕:“那我就不白花花了。”
“什麼花花?”宋堯沒聽清。
翁施搖搖頭,對著電視黯然神傷。
靠近宋科長,除了需要勇氣,還要有白花花的大胳膊。
翁施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還是做一個單純的Beta簡單啊。
第27章 走桃花
一晚上過得兵荒馬亂,回了宿舍將近凌晨四點半,再遲點兒太陽都要出來了。
王明哲知道翁施最近忙,但沒想到他忙成這德行了,聽見開門聲,睡眼惺忪地問:“翁?咋折騰到這點兒啊?”
“臨時遇到急事了,吵著你了?”
翁施累的四肢發軟兩眼發昏,連燈也沒開,摸著黑爬上床,蹬掉鞋襪鉆進被窩。
“沒,”王明哲說,“你沒回來我也睡不踏實,這回真睡了。”
半分鐘后,屋里響起了如雷的鼾聲。
身體明明極度疲倦了,頭腦卻偏偏清醒得很。
翁施貓著腰,被子捂著腦袋,呼吸綿長,眼前忍不住出現宋科長的樣子,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宋科長認真的樣子,宋科長笑的樣子,宋科長生氣的樣子,宋科長使壞的樣子……
這可怎麼辦呢,怎麼會這麼想宋科長呢?明明才剛和宋科長分開呀。
——唉,我可真是一個深情的Beta啊。
翁施抿了抿嘴唇,想起大二那年,有一位Alpha師兄向他表白,希望能和他發展長期的浪漫關系。
那位師兄非常不錯,高高大大的,長得不賴,是社聯會主席,在學院中很有美譽。不過翁施不作多想就禮貌回絕了師兄的示好,師兄不解,詢問翁施為什麼拒絕的如此干脆,或許我們可以先相處相處,彼此了解看看?
其實師兄很好,翁施只是覺得他人生中關于“愛情”的這個部分,從腺體被摘除的那刻就寫好了軌跡——兩個人之間的互相吸引是基于信息素的匹配程度,他連腺體都沒有了,他不會再有信息素,注定不會吸引Alpha,也不會被Alpha所吸引。最好是與一個志趣相投的Beta,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度過屬于Beta的一生。
可是他卻好喜歡宋科長這個Alpha。
宋科長經常對他使壞、欺負他,但宋科長也會選擇他、維護他、保護他。
翁施出生就沒了媽媽,和爸爸的關系也別別扭扭的,他知道爸爸覺得是他的到來害死了媽媽,所以他從不敢對爸爸提出任何要求,不要新玩具,也不要糖果;后來爸爸進了城,沒有帶上他,他在小村里和爺爺一起生活,翁施總是很小心翼翼,他怕萬一哪里做的不夠好,爸爸就再也不回來看他了;后來,他終于回到了爸爸身邊,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家里多出來一個阿姨,還有一個弟弟,翁施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緒,這個家是爸爸一家三口的家,他要努力融入這個家,讓阿姨喜歡他,讓弟弟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