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到這里漸漸弱了下去,就和沒什麼底氣似的:“也許那個人離你不遠呢。”
那個人就是我啦。
翁施安靜地聽著那邊傳來噼啪的雨聲,他蜷在被窩里,黑漆漆的,那雨聲就好像是他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雨滴接連不斷的往下墜,打在水泥地上“啪”地炸開,濺起花瓣似的碎珠子。
橋底下,宋堯倚著車,忽然覺得今天這陣雨不同于二十歲的那場雨,并不讓他心煩氣躁、心神不寧。
宋堯一低頭,地上有個小水坑,倒映出他此時的臉,他才發現他竟然是笑著的。
“呆子,”宋堯問,“你讀書的時候,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翁施如臨大敵一般,立即翻身坐了起來。
宋老師問我這個做什麼?他要探查我的過往情史嗎?他是不是聽懂了我的暗示?
我該怎麼回答?我要把我初一暗戀學習委員的事情告訴他嗎?大二對心理學的一位師兄有好感這事兒說不說?
“我我我……我有吧?”翁施決定坦白,說完了又抓抓腦袋,挺犯愁,趕緊表忠心,“不過宋老師你放心,我現在不喜歡任何人了!我為物證科鞠躬盡瘁,我、我死而后已!”
我只喜歡你一個。
宋堯笑出了聲:“鞠躬盡瘁沒讓你絕育,死而后已沒讓你斷后,想什麼呢?”
“反正我現在不喜歡任何人,”翁施哼唧道,“你放心吧宋老師。”
“我放什麼心,”宋堯一腳踹開一顆小石子,“你愛喜歡誰喜歡誰。”
翁施蔫兒了,原來宋科長對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讓宋科長做我的男一號之路怎麼這麼艱辛呢?
翁施癟著嘴趴回床上,沒精打采地問:“宋老師,那你讀書的時候,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啊?”
“我啊?”宋堯微瞇著眼,一手插在風衣口袋里,“好像有一丁點兒,不過又好像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翁施沒明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呀。不然你說我聽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操,”宋堯笑罵一聲,“你他媽還給我分析,你挺能耐啊。”
“我上回還給你看手相呢,你忘了嗎?”翁施頂嘴。
“沒忘,罰了我兩千塊錢,忘不了。”宋堯哼了一聲。
翁施:“……那你還是忘了吧。”
“對了,”宋堯問,“你被單收了沒?”
“收啦!沒淋雨!”翁施說起這個又開心了,“我現在就枕著曬好的被單呢,可暖和了。”
傻帽兒似的,曬條被單也瞎高興。
宋堯笑著搖了搖頭。
“對了宋老師,你還沒回家嗎?我聽見雨聲了,外頭多冷啊,趕緊回去吧。”
風吹起宋堯的風衣下擺,宋堯說:“不冷,挺暖和的。”
睡前能和宋科長打個電話,翁施美的托腮直樂。
樂了會兒他反應過來不對了,宋科長以前喜歡過一個人,又好像沒喜歡,那到底是喜歡呢還是沒喜歡呢?
他琢磨來琢磨去也琢磨不出個頭緒,王明哲晚上出去團建了,喝的醉醺醺的回來,翁施請教他這是什麼意思。
王明哲大手一揮,喝醉后東北口音徹底失控,邊打嗝兒邊說:“我一哥們兒——嗝,就是這情況,他是個炮——嗝——炮王,約的時候對誰都說喜歡,穿上褲子就不喜歡了。”
翁施猛搖頭,表示絕無這種可能!
宋科長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才不會做那種玩弄別人身體和感情的事。
王明哲洗完澡,趴在床上忽然開始哭,追憶他那被好哥們撬了墻角的前男友。
怪不得王明哲的分析這麼不靠譜。
思來想去,翁施想到了一個人——寧王殿下。
肖義寧在快抖上儼然成了個情感專家,成天錄些情感語錄,現在都有兩百萬粉了,被粉絲們稱為“解憂小王子”。
翁施發消息問他:“義寧哥,你現在有空嗎,我咨詢你一個情感問題。”
等了十分鐘,肖義寧給他回了個電話,和他嘰里咕嚕一通分析,結合了不少現實案例,最后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翁施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仰面躺倒在床上。
噫噓唏!宋科長這是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啊!
第34章 宋嫦娥和翁后羿
窗外的雨淅瀝淅瀝地打在陽臺上,翁施側身躺著,心中十分哀傷。
白月光,指因沒有得到過而變得格外美好的人,俗稱愛而不得。
要照這個解釋,那宋科長也是他的白月光。
老天爺,操你媽。
“唉——”
翁施長嘆一口氣,翻了個面,繼續睜著眼側躺著。
宋科長也許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同時宋老師是他愛而不得的白月光,白月光下掛著個白月光,在這條白月光食物鏈上,他注定是最底層的那一個。
想著想著又有點兒困了,翁施不知不覺瞇了過去,迷迷糊糊中還做了個小夢。他夢見宋科長站在窗邊仰頭望月,下頜微揚,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在月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
好一個天上明月光,疑是白月光,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月光。
翁施心中大哀,小腿忽地抽抽一下,悲愴地從這個短暫的夢中驚醒,感受到了臉頰傳來的一陣濕意。
竟然是我哭了嗎?
Beta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翁施吸了吸鼻子,又摸了下眼角,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