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施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兒,于是問王明哲有沒有,王明哲正在客廳里撅著屁股練平板支撐,說啥叫啫喱水啊,就是咖喱摻點水唄?他又問王明哲有沒有摩絲,王明哲說有啊,螺絲刀在鞋柜抽屜里。
翁施被他整無語了,草草拿水抹了抹頭發就出門,沒想到天有不測風云、頭有旦夕禍福,誰他媽能想到今天的風這麼大!
“宋老師,你就別笑話我了,”翁施悻悻說道,“運動員不入場,我在等你入場。”
話都說得這麼直接了,宋老師該感動了吧?
想想又覺得力度不夠,于是翁施擤了擤鼻涕,又補了一句:“都給我凍壞了。”
再鐵石心腸的Alpha,面對一個在寒風中等待你的癡情Beta,也該心軟軟了吧!
“凍壞了?”宋堯瞥他一眼,悠哉游哉地說,“先說好,這可不算工傷,看病不報銷。”
翁施:“……宋老師,你知道自然界中天然存在的最堅硬的物質是什麼嗎?”
不是金剛石,是你這個Alpha的心啊!
宋堯領著翁施排隊去買爆米花,隊伍排到他們了,宋堯指著電子屏對店員說:“就A套餐吧,兩瓶可樂,一罐爆米花。”
點完單,宋科長轉過頭,對翁施說:“這麼基礎的問題都需要問,回去寫檢討,周一交。”
“兩位先生,”店員盡職盡責地做著推銷,“A套餐從中份升級成大份,只需要多加三十二元呢,二位看需不需要升級一下呢?”
宋堯沒說話,翁施搶著趴柜臺上回答:“升級!升級到最貴的!”
宋科長欺負他,那麼他就把宋科長吃窮。
店員看出宋堯才是付錢的那個,用眼神詢問是否升級,宋堯笑著亮出付款碼:“聽他的。
”
聽我的?宋科長說聽我的?
翁施接過爆米花桶抱在懷里,又高興地露出笑臉。
宋堯一手拿著一罐可樂,見小呆瓜一副美得冒泡的傻樣兒,沒好氣地問:“瞎樂什麼?”
“爆米花好吃,”翁施顛了顛紙筒,“我高興!”
宋科長也忍不住低笑出聲。
宋堯這三十來年就沒見過翁施這樣的人,簡單的像一潭清水,一眼就能看到池底,心思全寫在臉上,不用人猜;軟和的要命,特別好欺負,任誰都想揉捏兩下;他就算生氣了也捱不過五分鐘,甚至都不需要人哄,他自個兒不需要多久就又樂樂呵呵的;你給他一顆糖,他就恨不能送個蜜罐回報你,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真心,沒有一丁點假意。
究竟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養出這樣的孩子,宋堯還挺好奇。
翁施剛入職那會兒,宋堯草草翻過他的檔案,記得他母親似乎去世了,他是在重組家庭里長大的。宋堯猜想他應該是在這個家里收獲了很多愛,因為擁有了消耗不完的愛意,他才總是毫無保留地面對這個世界。
“哎,呆子,”宋堯喊了他一聲,“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翁施正歡欣地往嘴里扔爆米花,聞言動作一頓,爆米花在牙齒間“咯嘣”一聲——
呸呸呸,沒崩開,忒硬!
“我主要是吃肉蛋奶長大的,”翁施看著紙筒里最大的一顆米花,上面裹著厚厚的金黃糖漿,怪晃眼的,“還有蔬菜和膳食纖維,必要時補充維生素。”
看他的表情是在笑,但這小呆子實在沒演技,宋堯一眼就看出了他其實并沒有笑。
“你還挺幽默,”宋科長說,“伸手。”
翁施抬頭,伸出一只手:“干嘛?”
宋科長把右手的一罐可樂放到他手里:“太重了,你拿。”
“我抱著一大筒爆米花呢!”翁施不服氣地嘟囔,“宋科長你太嬌氣了!”
“沒辦法,我就是嬌生慣養。”宋科長臉皮比糖漿后,聳了聳肩膀。
翁施哼了一聲,后腦勺突然一熱。
——宋科長用空出來的右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剛才小呆瓜垂頭的那個表情,讓宋堯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澀,他忽然很想安慰安慰翁施。
但宋科長情感經歷匱乏,長這麼大安慰人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于是沒掌握好手勁,重了。
“你怎麼抓我呀!”翁施瞪著他,咕噥說,“我就說了你嬌氣,宋老師,你心眼兒真是小。”
“我抓你?”宋堯的表情有些復雜,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知所措,“你管我他媽這叫抓你?”
“我去店里洗頭,洗頭師傅都沒你這麼用力抓我。”翁施癟著嘴。
操!他還委屈上了?
宋堯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把右手揣進兜里,邁開長腿大步走向觀影廳,翁施趕忙小跑上去。
“親愛的,你等了好久吧?”檢票隊列里一個女孩說。
男生溫柔地回應:“沒有啦,等你是應該的。”
女孩挽著他的手臂:“你總是讓我好感動喔。”
翁施聽了這話,拿眼角余光打量著宋科長。
同樣都是人,怎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如此明顯呢?
“看我干嘛?”宋堯瞪了他一眼,惡聲惡氣地說,“再看我抓你了啊。”
翁施撇撇嘴:“那我下回再也不等你了,我自己看自己的電影!”
“行啊。”宋科長哼笑。
翁施氣不過:“分道揚鑣了。
”
進了觀影廳,宋科長率先在六排八座坐下,翁施坐到了六排七座,宋科長翹起長腿:“不是分道揚鑣了嗎?”
“那你把電影票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