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倒是膽大包天,抱著他又是啃又是撓,一覺醒來就犯慫,小膽兒。
“宋老師,”翁施雙腿緊緊并攏,就和上公開課坐第一排的小學生似的,緩緩舉起一只手,“我書柜還沒擦。”
“書柜不臟,”宋科長投下目光,“沒必要天天擦。”
那你平時動不動就使喚我擦書柜,有時候一天還擦三回!
翁施苦不堪言:“那我申請拖地。”
“地不臟,”宋科長露出一個關愛下屬的微笑,“沒必要天天拖。”
那你連地上掉了一粒灰塵都嫌棄,發現有小花的貓毛還要罰我寫檢討!
“一日之計在于晨,勞動最光榮,”翁施自覺對不起宋科長,只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我想勞動,我申請現在就去勞動,你就讓我去勞動吧。”
“不急,”宋科長語氣溫和,十分和藹,“先聊聊。”
翁施在他如沐春風的話語中打了個寒噤,再次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我沒有安全感,我申請拿個東西自衛。”
宋科長和善地點點頭:“去吧。”
沒有安全感?他倒要看看這東窗事發現場,究竟什麼玩意兒能給這小呆瓜安全感。
翁施站起身,走向辦公桌,上邊放著新送到的實驗刀具。
宋科長指尖一頓,該不會要拿刀吧,很輕便,確實適合自衛。
翁施徑直走過辦公桌,走到了墻邊,緩緩蹲下身,墻根有塊山石,是尚楚弄來的,說能辟邪。
宋科長眉梢輕挑,難道是要拿這大石頭,攻擊力很高,也適合自衛。
然后,翁施抱起那個滾落到墻邊的大西瓜,神情沉重的仿佛要慷慨就義。
宋科長:“……”
翁施重新坐回小馬扎上,把大西瓜緊緊揣在胸前,心一橫眼一閉:“宋科長,聊吧!”
男子漢大Beta,自己犯下的錯就自己承擔,是死是活給個準話就成。
翁施都想好了,宋科長就算討厭他、要趕他走,他賴也要賴死在這兒,大不了就連人帶瓜讓宋科長打一頓!
其實翁施非要抱著這個西瓜是很有講究的,就在剛剛,他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天才的謀劃。
宋科長如果脾氣上來了要揍他,他就啪唧倒在地上,順勢把瓜摔碎了,到時候紅紅的西瓜汁灑了一地,制造一種流血現場的驚悚效果,再結合他奄奄一息的表情,宋科長再大的火氣也該消了吧。
翁施啊翁施,在這種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你還能夠發揮如此的智慧,你可真是個機靈的Beta!
宋科長看看圓不隆冬的大西瓜,再看看臉蛋兒圓不隆冬的小呆瓜,說了句:“好瓜。”
這副瓜兮兮的傻樣兒,也不知道怎麼長的。
“那當然了,”翁施聽了這話忍不住得意,睜開一只眼睛,咕噥道,“我挑西瓜可有一手呢,拍一拍就知道甜不甜。”
說完這一句又閉上眼,臉上重新浮現赴死的悲壯表情。
宋科長額角跳了跳:“……你抱著個瓜就有安全感了?”
翁施一挺胸脯:“瓜在人在!”
宋科長又問:“瓜不在呢?”
翁施是個很有男子氣概的Beta,此刻很想大義凜然地裝逼說一句“瓜不在人亡”,但他沒那個膽量,萬一宋科長一怒之下真把瓜扔了,他總不能真的跟著個大西瓜殉情啊。
“瓜不在——”翁施吸吸鼻子,“人竄稀。”
西瓜吃多了對腸胃不好。
“說說吧,”宋科長終于進入正題了,下頜一抬,“昨兒晚上干什麼了。
”
干什麼,干你了唄!
翁施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宋老師,我給你切西瓜吧,沙特的西瓜。”
“喲!進口瓜,”宋科長戲謔道,“讓你破費了。”
“那倒不是,”翁施搖搖頭,訕笑道,“沙特的意思是,沙瓤的,特別甜。”
“……少在這兒胡咧咧,”宋科長臉都黑了幾個色號,“昨兒晚上都干嘛了。”
翁施坐立不安:“宋老師,那你吃鹵雞腿嗎,黎巴嫩的雞腿。”
“籬笆里養的雞,特別嫩,是吧?”宋科長哼了一聲。
翁施抿了抿嘴唇:“宋老師,你都會搶答了。”
“到你答了,我問你,”宋科長嘴角勾起,輕輕笑了笑,忽地坐了起來,上半身緩緩前傾,一雙狹長的眼睛緩緩迫近翁施,盯著他說,“昨兒晚上干嘛了都?”
他的語速不緊不慢、不急不徐,就和在大鐵石上正磨著的刀似的。
而翁施就是那只待宰的小羔羊。
宋科長平時吊兒郎當的,一丁點兒架子都沒有,然而一旦擺出架勢來,頗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翁施坐在小馬扎上,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宋科長牢牢罩住了,他使勁搖頭,堅決將否認罪狀貫徹到底:“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宋科長一只手托著側臉,另一只手捏著翁施下巴,“你是巴勒斯坦的吧,把褲腰帶勒緊了,斯斯文文、舒舒坦坦地走人了。”
翁施徹底絕望了,心里那點兒小僥幸就和十級地震里的爛尾樓似的,“轟”一下塌了。
“宋老師,對不起,”翁施快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覬覦你,玷污——嗚嗚嗚嗚……”
宋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又沒把你怎麼著,你他媽瞎嗚嗚什麼?”
翁施又咳了兩聲,委委屈屈地看了宋科長一眼:“你掐我下巴,我嗆口水了才嗚嗚的。
”
他倒還先抱怨上了?
宋科長從善如流地松開手:“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我心懷不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