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小麗捋了捋鬢角:“小翁不用罰。”
宋堯氣得冒火:“你他媽忒雙標,憑什麼!”
“舉報有功,他舉報你,功過相抵了。”王小麗扭著腰,裊裊娜娜地走了,“我老公接我下班了,拜拜~”
被舉報還平白無故損失五百塊錢的宋科長擼起袖子:“行,你不罰是吧,我親自罰。”
他沖到后院追著翁施要揍,抓著翁施按樹上,往嗷嗷叫喚的翁施屁股上“啪啪”拍了幾巴掌。
翁施穿著羽絨服棉毛褲,打屁股就是聽起來響,實際上一點不疼。
倒是宋科長自個兒,不穿秋褲,沒穿外套,還撩起了袖子,被風吹的臉都綠了,哆嗦著跑回了屋。
翁施抱著樹發愁,宋科長身體是真虛啊,豌豆科長名不虛傳,還是得找時間集市買點兒牛鞭給他補補。
翁施看風景一直看到了六點五十分,擦鼻涕的紙巾都用了好幾摞。
新陽畢竟是南方城市,冬天樹上也掛著葉子,就是黃不溜秋的,風一吹就刮著旋兒飄,還真挺好看。
對面小吃街的沙縣小吃在招牌上掛了紅彩燈,不少門臉都貼上了紅對聯,和著路上一串串的紅燈籠,真紅。
不過都沒有迎面開過來的那輛跑車紅。
翁施被車燈炫的睜不開眼,瞇起了眼睛,仇富心熊熊燃燒,心想大冷天的開他媽敞篷車,純純傻逼啊!
紅如火的敞篷車在市局后門停了下來,車門打開。
大冷天的開他媽敞篷車,能做出這種事兒的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卓科長嗎!
這種事情發生在卓致文身上,翁施竟然覺得十分合理,他從口袋里拿出偷來的郁金香,熱情地撲上去迎接:“卓科長!”
卓致文翩翩然摘下墨鏡,用手一捋精心梳的背頭,做了個“stop”的手勢。
“我的舔狗能從這兒排到西沙群島,你先取號排隊。”
翁施被說舔狗也不惱火,嘿嘿傻樂,把花遞給他:“贈人花朵手有余香,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為了匹配卓科長的文化調調,特地應用了優雅的名言警句。
卓科長冷哼一聲,接過郁金香,橫著插進皮帶扣里:“說人話,別整那些有的沒的,聽不懂。”
“您真是虛懷若谷呀,如同飽滿的麥穗總是向著大地彎腰!”翁施拊掌稱贊,以為卓科長嫌棄他說的話不夠有文化,“那您希望聽到什麼呢?四書五經在下略懂一些,西方文化我也小有涉略呢!”
卓科長昂頭,姿態如同一只高雅的白天鵝:“聊一些當代通俗文學吧。”
“現當代文學我不敢說精通,但和您淺淺聊上一兩句應該還是可以的。”翁施窮極畢生語文素養,“不如聊聊魯迅吧,原名周樹人,偉大的文學家、革命家、思想家……”
“我想聊那種的。”卓科長打斷他。
翁施側耳聆聽:“你說,哪種?”
為了修復他和卓科長的關系,要他聊什麼他就聊什麼,最好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聊他媽三天三夜!
“操你大爺,狗逼崽子,小驢玩意兒,”卓科長笑得文質彬彬,“這種的。”
“……見笑了,”翁施抓抓脖子,“不如卓科長進屋一敘,宋科長最會聊這些了。”
卓科長怎麼時而高雅時而低俗,實在是把不準他喜好的脈搏啊!
卓致文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卓科長大冬天的開敞篷車,翁施在大風天傻站了半小時,宋科長單衣單褲在院子里追著翁施跑了三圈。
——三個人無一例外,全打起了噴嚏。
宋堯問卓致文:“你怎麼感冒了?”
“你又不和我處對象,你他媽管我呢。”
卓致文一臉苦大仇深,端起手邊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后邊咳嗽邊說,“怎麼是水!”
翁施十分理解卓科長心中的痛苦,他一定是想借酒消愁,但這還在市局里,不能喝酒。
“卓科長,”翁施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喝酒我陪你,我們去找間酒館。”
“我他媽要喝熱水!”卓科長拍桌,“怎麼是冷水,他娘的你們這對賤人想凍死我!”
翁施立即起身:“我去倒熱水!”
宋堯按下他:“自個兒去,使喚誰呢。”
卓科長拍桌拍的更大聲了:“好你們一對奸A淫B,不僅要摧毀我的心志,還要勞損我的筋骨!”
翁施心想這句名言他熟啊,總算跟上卓科長文化的腳步了,于是脫口而出:“這句話改編自《孟子》!原文是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卓科長,天將降大任于你呀,恭喜恭喜哈哈哈——”
宋科長:“……”
卓科長:“……”
翁施“哈”了會兒也覺著氣氛不太對,訕訕摸了摸鼻尖:“我還是倒水去吧。”
鹵蹄膀熱好了,熱水也到上了,三個人一人坐一張椅子,誰也沒開口,挺尷尬。
翁施作為主動發起邀約的人,自然不能讓場面陷入這種境地,于是主動為卓科長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蹄,關心道:“卓科長,一路開著敞篷車過來,沒曬壞吧?”
卓科長瞥了他一眼,用紙巾擤去晶瑩的鼻涕。
翁施干笑兩聲,心想我還是曬干沉默去吧。
又沉默了兩分鐘,翁施實在坐立難安,于是將突破口轉向宋科長。
他給宋科長夾了另一塊肥瘦相間的蹄膀,問道:“宋老師,麗姐沒真罰你錢吧,叫你要在室內抽煙,下回別這樣了,你現在肯定后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