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出電梯,手機鈴聲正好響起,他邊接電話邊用指紋開門:“嗯?今年不去你們那兒了,我回首都……他啊?他也回老家,你和阿楚你倆自個兒過年吧,大過年的誰樂意搭理你們。我到了,有什麼事兒明天見面說,掛了啊。”
翁施盤腿坐在沙發上,抬頭看著他。
電話掛斷,宋堯脫了風衣外套往衣架上一掛,大步流星地走上來,彎腰把翁施攏進懷里:“冷死了,趕緊給我暖和暖和。”
他渾身都冒著冷氣兒,翁施說:“宋老師,先喝點熱水吧,我給你倒。”
“不用,先抱會兒。”
宋堯壞笑著把冰涼的手掌往翁施衣領里鉆,要是往常翁施早就尖叫著躲開了,今天卻只是瑟縮了下脖子。
宋堯彈了下他腦門:“怎麼了?丟魂兒了?”
翁施訥訥地搖搖頭,看著宋堯說:“就是困了。”
“這才幾點就困了,”宋堯揉揉他的腦袋,“給你買的蛋糕,還吃嗎?”
翁施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要不就先放冰箱吧。”
不舍得吃,吃完就沒了。
宋堯捧著他的臉:“眼睛怎麼紅不溜秋,兔子似的。”
“剛才看了個悲劇片,”翁施垂下眼睫,“傷心了。”
“什麼片兒這麼有感染力,等會兒說我聽聽。”宋堯揪他的鼻子。
翁施猶豫片刻:“宋老師,我有一些事情想問你。”
“問唄。”宋堯笑著說,“整的這麼正式,什麼天大的事兒啊?”
翁施張了張嘴剛要說話,次臥里傳來一聲巨大的“嘔”,緊接著是猛烈的咳嗽。
“弟弟晚上喝多了,”翁施連忙站起來,“我看看去。”
宋堯按下他的肩膀:“你都洗完澡了,我去。”
蕭衍吐了他哥一身,宋科長對待弟弟絲毫不心慈手軟,揪著蕭衍衣領把他按在馬桶邊上,等他吐夠了,直接打開淋浴噴頭對著蕭衍的臉一通沖。
蕭衍被整清醒了,嗷嗷說你虐待我,你不尊重我!
宋科長黑著臉,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臟的沒法要的毛衣:“老子這衣服三千八,還錢!”
翁施在門邊看他們吵嘴,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完了,他又莫名覺得更加失落。
這麼鬧了一通,宋堯洗了一個多小時澡才覺得自個兒干凈了,從浴室出來,他問翁施:“你剛不說有事情要問我嗎?”
翁施坐在床沿,雙腿并攏,姿勢尤其乖巧,垂著頭搖了搖:“沒有了。”
在剛才的一個多小時里,翁施不斷問自己,你有多喜歡宋科長。
是很喜歡,特別喜歡,一想到可能會和宋科長分開,就忍不住心口抽痛的那麼喜歡。
不管宋科長有沒有那麼一個一輩子放不下的人都沒事,那個人已經離開了,過自己的生活了,不會出現了,翁施可以就當作他并不存在。
自欺欺人也沒關系,翁施覺得他能做到。
晚上翁施幾乎是一夜沒睡,等身旁傳來宋科長綿長的呼吸聲,他才偷偷打開手機相冊,翻出媽媽年輕時的一張模糊照片,按在胸前,默念說媽媽保佑我吧,如果我真的是自欺欺人,就保佑我自欺欺人的時間可以長一點。
第二天,蕭衍徹底清醒了,翁施旁敲側擊地打聽了幾句,發現蕭衍完全不記得昨天晚上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局里發了春節放假通知,明天就是假期,翁施買了回老家的高鐵票。
按習俗,過年前是要給家里做大掃除的,雖然他和宋科長都不在新陽過年,但翁施對儀式感這東西特別執著,堅持新陽的這個家也是要打掃的。
宋堯提議今天的晚餐吃得隆重點兒,就當在新陽也過個年了,他拽著蕭衍去超市買菜,翁施留在家里收拾衛生。
以前不打掃還不知道,原來廚房的壁櫥是可移動的,背后有個小小的儲物空間。
儲物間里滿是揚塵,翁施戴了個口罩,邊咳嗽邊整理里頭的雜物,大多是宋科長的舊書,都是專業相關的雜志期刊,翁施按日期分門別類地排好,歸置好了才發現,最角落還有個東西。
他彎腰抽出來一看,是個帶鎖的保險柜。
“我哥成天抱著相冊偷偷看他的照片,還掉眼淚……”
翁施心跳猛地漏掉了一拍,伸手試著解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正在顫抖。
第86章 放手的美德
保險柜不大,有些年頭了,從金屬鎖上的銹痕判斷,至少十年以上。
翁施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快,想著要不算了,萬一里面是宋科長的私房錢呢?或者是宋科長以前寫過的檢討,他不好意思拿出來呢?
萬一……萬一……
算了,哪兒有那麼多萬一。
在種種復雜情緒的驅使下,翁施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拽過那個保險柜。
——我就看看,只是看一眼就好。
拿過了保險柜,翁施才發現那個密碼鎖雖然掛在了鎖片里,但其實根本就沒把保險柜鎖上。這個保險柜是雙重開門設計,柜頂上還有一個開掀式的蓋子,沒上鎖,輕輕一拉就打開了。
翁施掀開蓋門,又立即“砰”一下合上,他剛剛往里瞥了一眼,似乎真的是一本相冊一樣的東西。
未經允許擅自打開別人的柜子,這種行為可以說是卑劣了,小翁啊小翁,你別做這種事情,太不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