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過年的不看點兒喜劇片,”翁施嫌棄地把耳機塞回他耳朵里,“看什麼恐怖片啊,多不吉利!”
“死神真的來了。”肖義寧看著窗外,“再過二十分鐘,就是凌晨三點五十分,那是死神降落的時間。我已經看完了前兩部,正在等待死神降臨。”
“你還挺入戲,”翁施撓撓頭,隨即又想想起了什麼,警惕地問,“等等!你不是在這兒干坐著,一口氣看完了前兩部吧?”
寧王殿下點點頭。
翁施一個寒噤,想想那畫面——深夜,一間漆黑的屋子里,他人事不省,醉倒在沙發的行軍床上,淪落成任人宰割的小羔羊,而肖義寧,一直坐在離他不到兩米遠的沙發上,不開燈、不說話、不動作,甚至看了四個小時的恐怖片。
操!真瘆人!
翁施想起快抖上看過的那些都市恐怖故事,說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腰子被刀割開,一摸,腎沒了!
他趕緊把自己從上到下摸了一遍,還好還好,器官都還在。
“你坐這兒看電影干嘛,怎麼不去房間看,至少開個燈啊。”
翁施捶捶后腰,心說怪不得宋科長讓他少看快抖,看來快抖上確實沒幾個正常人,就連肖義寧都瀕臨發瘋了。
“死神讓我守著你,”肖義寧一臉生無可戀,看著翁施說,“我怕開燈打擾到你,那麼我的死相會更難看。”
翁施:“……”
看來是真瘋了。
“義寧,要不然咱還是別做主播了吧,我覺得你壓力太大了,”翁施開導他,“你最近是不是在策劃恐怖主題的直播,所以提前醞釀情緒呢?”
寧王殿下按了暫停鍵,幽怨地說:“死神真的來了。”
“有個偉大的人曾經說過,”翁施忍著胃疼,在他身前蹲下,拍了拍肖義寧的手背,安慰他,“要是這個世界上有死神,我立刻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說完,翁施又挺不好意思地補了一句:“那個偉人就是我。”
“小翁,有些時候我真羨慕你的天真,”肖義寧嘆息一聲,“你看看你手機。”
翁施不明所以,拿出手機前后看了看,沒覺得手機怎麼了,倒是從屏幕里看到了兩個大腫眼泡。
“嘶——”翁施倒吸一口涼氣,“我眼睛怎麼這麼腫,你趁我喝醉打我了?”
肖義寧說:“你看看通話記錄。”
“啊?”翁施邊調通話記錄邊嘀咕,“對哦,是不是運營商打電話催話費了……靠啊!”
最近一條通話記錄發生在今天中午一點半,通話時長為一小時,通話對象是——宋科長。
翁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臉迷茫又驚恐:“這、這這這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我們扔骰子,你扔哭了,”肖義寧提醒他,“在廁所里抹眼淚,我問你喜不喜歡宋科長,你說喜歡,但你說宋科長喜歡的人不是你,我于是教了你一招以退為進,讓你留住宋科長。”
經他這麼一提醒,翁施漸漸找回了些零零散散的記憶,他回憶著,呢喃道:“你說讓我主動和宋科長說分手,占據主導地位,讓宋科長覺得我不是沒了他不行,這樣宋科長說不定會悵然若失,然后、然后就能意識到我對他多麼重要……”
肖義寧點點頭:“沒錯。”
翁施雙手掩面:“我真的和宋科長說分手了?”
“說了。”
“然后呢?宋科長什麼反應?”翁施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根本不敢面對現實,“宋科長有沒有罵我?還是——”
還是漫不經心地說好啊,分手就分手,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唄。
“然后你就開始發瘋,哇哇大哭,”肖義寧客觀地陳述。
翁施惴惴不安:“我還說了別的什麼嗎?”
肖義寧也沒聽清翁施后來說了些什麼,但看宋科長的反應,估計不是好話,于是他回答:“你出言不遜,很不尊重宋科長。”
翁施眼前一黑,甚至想搜索下次世界末日是什麼時候,能不能提前到今天。
“后來呢?”翁施自暴自棄,“我還干什麼了?”
肖義寧說:“你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翁施呼了一口氣,轉眼又高度緊張:“那通話記錄怎麼有一小時這麼長?”
他又不是水龍頭,總不可能連著放水整整一個鐘頭吧!
“你睡著了,電話沒掛,”肖義寧呵呵笑了笑,聲音里有一種看破紅塵不想活了的平靜,“我去扛你,宋科長聽見聲音,知道你在我這兒,現在要來抓你了,飛機三點五十降落。”
“……”翁施呆坐了會兒,顫顫巍巍地抬起手,“耳機分我一只。”
肖義寧不僅把耳機分給他,還把毯子披在了他身上:“翁,你現在相信世界上有死神了吧?”
翁施雙眼無神,呢喃道:“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平遙到新陽一天只有一趟高鐵,且沒有直飛的航班。
宋堯等不及第二天了,他先坐城際大巴趕往省城機場,年里機票緊張,他買了最快的航班,抵達新陽仍舊已經是下半夜。
這一整天宋堯都在趕路,首都到平遙,平遙到省城,省城再到新陽——說是跨越了大半張地圖也不為過。
在回來的飛機上,宋堯的身體已然疲憊到了極點,閉上眼卻毫無困意,腦海里不斷浮現翁施哭著喊他“阿堯”的聲音。
后來他從肖義寧嘴里知道,翁施是一個人在廁所里哭的,哭累了,也是一個人窩在廁所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