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施吸吸鼻子,委屈地癟著嘴:“你那麼大聲,那麼兇,我要和你分手了。”
“不分手,我以后都不對你大聲喊了,”宋堯把他的兩只手并攏在自己掌心,“我保證。”
現在,翁施和那天一樣,眼睛濕漉漉的:“你都保證了不對我兇,說謊。”
宋堯幾乎是立刻就心軟了,真沒辦法,他拿這呆子是真沒辦法,栽了。
他抬手搓了搓臉,長呼出一口濁氣,放緩語氣:“沒兇你。”
“兇了。”翁施別開臉。
“沒有,”宋堯看著他,小半晌,無奈道,“我不是故意的。”
蕭衍目瞪口呆:“……???”
——原來示個弱就能讓我哥恢復人性,和著我這打白挨了唄?
“你怎麼會覺得……”宋堯喉頭干澀,“覺得我喜歡的是別人。”
翁施沉默地垂下眼睫,心想反正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說就說了吧,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宋科長不要他了嗎,反正他也早就做好分手打算了。
他心口一陣接一陣地發緊,下巴就快要垂到胸膛,悶聲說:“你別怪弟弟了,他是有次喝醉了,無意中告訴我的。”
蕭衍皺眉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抿抿嘴唇,不安地問:“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哥哥自從那件事之后,就非常消沉,”翁施覺得他復述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往他心上刮,“經常抱著相冊偷偷流眼淚,就連發高燒了,嘴里都喊著他的名字。”
宋堯看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實在是心疼壞了,但同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知道他說的是誰嗎?”
“知道。”翁施覺得眼眶里好重,一滴眼淚“吧”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進沙子了,于是他抬手揉了揉,“是尚隊長。
”
蕭衍愣愣地張著嘴:“我說的是赫魯曉夫啊……”
翁施僵住了,半晌,他訥訥地抬起頭:“啊?”
赫魯曉夫?宋科長曾經的那條寵物小狗?
一滴淚珠子還掛在他下睫毛上搖搖欲墜,宋堯簡直是不知道能說什麼好,起身走到翁施面前,緩緩蹲下,雙手捧著他的臉:“你就這麼按頭我喜歡尚楚,你怎麼這麼能耐?”
“不是的!”翁施也急了,“相冊!家里有相冊,有很多尚隊長的照片!”
宋堯嘆氣:“我和阿楚認識十多年了,家里有我和他的照片,不是很正常嗎。”
“不是的,”翁施搖搖頭,“那本相冊被你鎖起來了,里面的照片……不一樣的。”
如果不是深深愛著尚楚的人,是不可能拍出那些愛意深重的圖像的。
“鎖起來的相冊?”宋堯不明所以,“什麼相冊?”
這一晚上過得是忒他媽跌宕起伏,翁施先是和白sir尚隊長吃了頓火鍋,回家后得知弟弟失蹤了,接著和宋科長馬上就要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了,緊要關頭又知道了弟弟和卓科長的事兒,現在還把宋科長關于尚隊長的秘密抖落了出來。
翁施像是三魂七魄丟了一魂,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從廚房壁櫥后的儲物間里翻出那個保險柜,取出了里邊那本泛黃的相冊。
宋堯壓根兒就不記得家里什麼時候還有這麼本相冊了,翻開一看,操!果然全他媽是尚楚!
翁施坐在邊上發呆:“最后還有張三個人的合照,你把白sir的臉都給糊了。”
宋堯徑直翻到最后一頁,果然,白艾澤的臉上貼了張便利貼。
這張花哨的便利貼終于喚起了宋堯的記憶——
“就因為這個?”宋堯哭笑不得,“你就算給我判死刑,也得給我個出庭辯解的機會吧?”
翁施失魂落魄地說:“我才是被判了死刑。”
宋堯又是心疼又是火大,拎著翁施的衣領,把他拎到了墻角:“站好了,給我面壁思過。”
同時,宋堯給白艾澤打了一通電話:“你他媽落了本相冊在我家,趕緊給我滾過來取!”
第105章 最討厭宋堯
這本相冊還頗有幾分故事。
當年他們還在首都警校的時候,尚楚和白艾澤分開過一段時間。那時尚楚不告而別、遠赴新陽,白艾澤瘋了似的找他,重病一場后又恢復了平時的沉穩理智,表現得仿佛“分手”這件事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別人不知道,宋堯卻知道白艾澤是什麼樣的人,他表面上越冷靜,才越反常。
有一次,宋堯和白艾澤在一次實習任務里表現出色,受到了表彰。他們買了酒回寢室慶功,那次白艾澤喝多了,終于撐不住了,他趴在桌上說阿堯,我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走。
他第一次流露出這樣手足無措的一面,賭氣說他不要我,好,我也不要了。
白艾澤翻箱倒柜,找出一本相冊給宋堯,反復低聲說我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宋堯翻開相冊一看,里面都是尚楚——各種場合、各種表情的尚楚,他猜想這應該是老白給阿楚準備的禮物,慶祝他剛剛拿到了一個第一名。
相冊最后一頁,是開學那天他們三個人在校門口的合照。
白艾澤真的醉了,醉得眼眶通紅,盯著照片上尚楚的笑臉,握著拳頭說扔掉。
和一個醉鬼說什麼都不好使,宋堯只好順著他說扔扔扔,這張照片上有我,怪英俊的,我把這張留下來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