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百感交集,牽著宋堯的手:“宋老師,如果我早點遇見你就好嘍。”
“早點是多早。”宋堯轉過頭問他。
翁施思索片刻,然后笑著說:“越早越好唄!你天天給我買蛋黃派!”
——我希望我在十五歲那年就能遇見你,當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痛得渾身發抖卻不敢流淚的時候,困得頭腦昏沉卻因為還掛著水不敢入睡的時候,如果有你陪伴,那段時光一定不會那麼難熬。
“你想得美,”宋堯哧了一聲,“就想著占我便宜是吧?”
翁施笑得傻里傻氣:“大家都是讀書人,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叫占便宜呢?”
兩人邊拌嘴邊乘電梯到了一樓,恰好在大廳碰見了來復查的尚楚。
尚楚早些年為了考取警校,用了亂七八糟的信息素生成劑,偽裝成Alpha,給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盡管這些年一直在積極治療,但病根始終是落下了。
“尚隊長!”翁施開心地沖他擺手,“你也來做檢查啦?”
尚楚面對翁施還有些小尷尬,不自然地撓撓脖子。
畢竟這段日子一直誤會人家對他有非分之想,弄得自己吃不下睡不好的,成天發愁自己魅力太大,阿堯要是因此和他反目成仇怎麼辦?萬萬不行啊!
翁施倒不知道偶像心里百轉千回的糾結心思,高高興興地說:“白sir呢?他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尚楚也被翁施這活泛勁兒逗樂了,心里那點小別扭也煙消云散,笑道:“他拿藥去了。”
“哦哦哦,白sir對你真好,還幫你拿藥呢,”翁施不自覺地開始攀比,嘆氣說,“怪不得說Alpha之間還是有差距的,宋科長就不幫我拿藥的。
”
宋堯用手里提溜著的一袋蛋黃派打了翁施屁股一下:“你他媽來做個體檢,壓根兒沒開藥,我給你拿什麼藥!”
翁施嘿嘿笑了兩聲,十分殷勤地問尚楚:“尚隊長,你口渴嗎?我給你接溫水喝吧!我最會接水了!你想吃蛋黃派嗎?我知道十二樓的販賣機有賣老爹牛肉棒的,你想吃嗎?你做的檢查累不累啊?讓宋科長背你吧?”
他像一只小麻雀,圍著尚楚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全然不管一邊的宋科長臉比鍋底還黑。
“走了。”宋堯揪翁施耳朵。
“哎呀你自己先走吧,”翁施拍掉宋科長的手,“我再陪尚隊長一會兒,他一個人多無聊啊。”
宋科長:“……”
“尚隊長,你吃早飯了嗎?我也還沒吃,宋科長說要請客,我們一起吃吧……”翁施還在嘰嘰喳喳。
宋堯掏出手機刷了會兒社交軟件,恰好看見一條“過度追星不可取,危害青少年心智發展”的倡導,宋科長狠狠點了個贊。
翁施熱情邀請尚楚去家里吃飯,嘗嘗他的手藝,于是四個人吃完了中飯,打了一下午麻將,翁施是個新手,輸的底褲都沒了,晚餐在家里叫了火鍋外賣。
到了晚上白艾澤和尚楚要走了,翁施特別不舍得,扒著玄關送別:“尚隊長,你好好休息,我會想念你的。”
尚楚在門外點頭:“我也會。”
“你還是別想我了,”翁施吸了吸鼻子,“你身體不好,思念過度傷身體。”
宋科長冷著臉,“啪”一下關上門。
翁施還保持著那個翹首以盼的姿勢:“宋老師你干嘛呀!我要目送尚隊長!”
“沒記錯的話,你倆不是什麼生離死別,而是后天在局里又能見面了吧?”宋科長挑眉。
翁施悻悻:“你這人精神土壤很貧瘠,你沒有偶像,你不懂。”
“先把輸給我的三千八還了。”宋科長說。
翁施一愣,立即小跑到宋科長身邊,挽著他的手臂:“宋老師,我們之間還要談錢嗎?你是最懂我的呀!”
宋堯樂了:“好賴話全給你說了。”
周天兩人沒出門,在家里膩歪著看了部刑偵電影,挑出了八十多個專業錯誤。
晚上翁施主動進書房看專業書,感慨最近局里太閑了,他覺得再這麼清閑著,都要荒廢了。
他們做物鑒的也有手生這一說,一天不練自己就能覺察出生疏來,翁施已經是很不懈怠的了,就算沒有活兒,他每天至少也要在鑒證室里待上一兩個小時,拿過往的標本案例練手。
宋堯在處理文件,聞言笑著說:“這麼盼著來活兒啊?”
翁施撓撓頭:“也不是,畢竟有活干就證明出事了,我還是希望大家都安安穩穩的。”
宋堯笑而不語。
翁施是個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周三那天,市里出了件入室殺人案,一家三口慘遭殺害,現場慘不忍睹。
宋堯和翁施隨刑偵隊出警到現場,這是翁施第一次真的見到如此慘烈的兇案現場,魯米諾反應下四面墻都發著熒光,女主人死后受到性侵,男主人慘遭肢解。
翁施一直冷靜地進行取證工作,回到市局后又馬不停蹄地展開鑒證工作,直到深夜,他脫下防護服從鑒證室出來,幾乎是立刻就開始掉眼淚,不受控制地全身顫抖,蹲在墻邊開始干嘔。
宋堯沒有時間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半小時,下一批物證就送到。
”
翁施抹了抹眼淚,撐著墻站起來,取了毛巾去廁所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