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土房外,兇神惡煞的男人用刀劫持了老人,正在和警方對峙。
“王城,你冷靜點,這個村已經被包圍了,你現在抵抗毫無意義。”齊奇高喊。
叫王城的男人臉上有一道疤,從左眼眼角蔓延到鼻頭,讓他本就不善的面相平添了幾分兇狠。
“都以為我是殺人犯是吧!啊!”王城忽然笑出了聲,刀尖緊緊抵著老人側頸,“要我死,要我死好啊,我就要這個老不死的給我陪葬!”
老人嚇得渾身哆嗦,左腳的涼拖在拖曳中狼狽地掉到一邊,他用不標準的普通話一聲聲呼喚,仿佛這樣就能喚回兒子的良知:“兒啊,兒啊——”
“你他媽別叫我!我要你陪葬,你欠我的!”王城愈加激動,刀尖沒入老人脖頸間皺巴巴的皮膚,滲出了血液。
“王城!”齊奇高聲喝道,“你看看你劫持的人是誰,是你親爹!”
“兒啊,”老人雙腿發抖,“我兒,我兒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現場前來支援的武警已經拔出了槍,翁施一顆心揪得很緊,生怕老人出什麼事。
但他也知道這種場面他幫不上任何忙,于是默默退到一邊。
“翁施。”
藍牙耳機里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呼喚,翁施這才想起視頻電話還沒有掛斷,剛才為了宋堯方便觀察現場,他一直把手機用防水袋掛在胸前。
翁施迅速回答:“在。”
“人質腳底,”宋堯快速而清晰地說,“有傷口。”
翁施凝眉仔細一看,發現老人站立的姿勢確實有些古怪,他光著左腳,始終用前腳掌踩著地。王城激動之下拖拽了他一下,老人重心失衡,左腳跟觸地后又立即抬起。
宋堯判斷的沒錯,他的左腳跟有傷,而且是還未愈合的新傷。
翁施看向一邊那只破破爛爛的塑料涼拖,鞋底很薄,老人穿這樣的鞋,被刮傷蹭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但翁施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卻始終難以散去,警方來現場的時候他在老屋“瞎轉悠”,他在干嘛?真的只是來看看多年未聯系的兒子會不會忽然出現嗎?還是他急忙前來處理什麼東西?
翁施心里逐漸浮起一個可怕的猜想,他走到路邊,撿起那只塑料涼拖。
吹去鞋底表面的沙土后,翁施敏銳地捕捉到了上面殘留的銹跡和血漬。
就在不久前,這只涼拖被生銹的尖銳物體扎穿過。
這麼巧嗎,竟然真的會這麼巧?
從未下去過的地窖,老人受傷的腳跟,被刺穿的鞋底,木梯上裸露的釘子……
翁施霎時呼吸一滯——
他在撒謊!他分明下了地窖!
同一時刻,警方和王城還在進行緊張的對峙,鋒利的刀尖已經沒入老人蒼老的皮膚,老人顫抖著說:“兒啊,你不能、你不能……你娘她還在家等著你啊!”
王城忽然像被人按住了死穴,雙目怒瞪,手背青筋暴起,怒喝道:“你怎麼敢——我殺了你!”
老人嚇得雙眼緊閉:“你媽叫我給你帶話,讓你好好的,你好好的……”
齊奇手中的子彈蓄勢待發,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王城身形僵硬片刻,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鋒利的裁紙刀掉落在地,王城滿是血絲的雙眼中流下兩行濁淚,他緩緩地、緩緩地跪了下來。
齊奇和幾個武警立即上前將他制服,一位女警趕忙上去安撫跌坐在地、渾身顫抖的老人,匆匆趕到的衛生所工作人員拿著醫藥箱來為他包扎。
老人嘴唇不住哆嗦,就在此時,他從旁光中看到了站在一邊的翁施,以及翁施還沒來得及藏好的那只涼拖。
從翁施通過涼拖上殘留的痕跡推斷出老人在撒謊,再到齊奇制服王城,其實這一切只發生在轉瞬之間,翁施絲毫來不及反應,就猛然對上了老人那雙陰鷙的雙眼。
他心跳瞬間停了一拍,緊接著看見老人的手慢慢撿起那把掉落的裁紙刀——
“小心!”
翁施來不及多想,飛身撲上去,一把推開女警。
緊接著,后頸傳來一陣刺痛,翁施發出一聲痛呼。
未來的大鑒證學家翁施光榮負傷了。
齊奇火急火燎地把他送到醫院,翁施疼都疼死了,還以為自己要命喪于此,想著給宋科長留點遺言,沒想到手機還被摔壞了。
結果到了醫院,醫生一看,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后脖子被劃了一道,破點皮而已。
翁施放心了,邊垂著頭讓護士消毒,邊問:“姐姐,那我怎麼這麼疼啊,我還以為我要掛了。”
“流血了肯定疼啊,”護士給他的傷口做了清潔,而后又看見了他后頸的刀口,皺眉問,“你做過手術?”
翁施一愣:“啊……做過,好多年前的事兒了吧。”
“你這是原來的縫合口破了啊,”護士覺得不對勁,嘀咕道,“出血量也太大了,怎麼還沒止住……”
翁施剛想說不用管什麼刀口不刀口的,診室門“砰”一下打開,一個人影風一樣的卷了進來。
“讓你小心小心小心!讓你安全第一!你聽到哪里去了!”
宋堯一進門就高聲呵斥他。
翁施愣愣地仰頭看著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宋堯深呼一口氣,“砰”一下半跪在他面前,雙手顫抖著抓住他的手,低下頭呢喃般地說:“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