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禹捻滅煙頭,起身在訓練室轉悠,四處走走看看。明著是觀察這里的環境,實際上目光一直在往隊伍中間掃。
結果,無論宣大禹走到哪,袁縱就晃悠到哪,而且角度算得相當精確。即便夏耀在晃動,宣大禹也只能捕捉到一些關節,而且還是一晃而過,根本看不清楚。即便宣大禹加快移動速度也無濟于事,因為他距離夏耀遠,袁縱距離夏耀近。他即便是快走幾大步,袁縱也只需移動一小步就把他擋住了。
真特麼的邪門了!
如此折騰了一個多鐘頭,宣大禹看出來了,這哥們兒是成心的。
這次他不看夏耀了,盯著袁縱看。
這人雖然穿著和學員一樣普通的作訓服,卻透出與眾人格格不入的強絕氣場。面部線條極其硬朗,聳立的眉骨和粗糲的視線構建出北方爺們兒特有的凜然大氣。每個學員看他的眼神都是敬畏而緊張的,甚至有人因為他的靠近而表露出極度的不安。
很明顯,他是這里的總教官,也就是剛才夏耀口中的袁總。
也許是對于夏耀的特殊關注,讓宣大禹若有若無地感覺到,袁縱的視線雖然是散的,可聚焦的點一直都在夏耀的身上。
在群體協作時,夏耀被前面一個學員拖后腿,動作慢了一拍。
一個威猛壯碩的外籍教官狠狠在夏耀屁股上踹了一腳,踹得袁縱心里咯噔一下。忘了晃動身體遮蔽宣大禹的視線,就這麼讓宣大禹看見了。
宣大禹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上來,以燎原之勢燒至頭顱。
他一腳蹬踹掉拖把頭兒,拎著一根棍子沖進人群里。
“操你大爺!有你們特麼的這麼亂打人的麼?也不看看是誰的毛病……”
宣大禹還沒沖到外籍教官面前,就被學員們七手八腳地制住了。宣大禹見以一對多沒有勝算,又背朝著人群沖進器材室,在里面掄踹砸摔,噼里啪啦的聲響震懵了外面的工作人員,好半天才回過神沖進去阻止。
38混不吝的宣大少。
夏耀擠在這些人前面,怕他們制不住宣大禹,矛盾進一步激化,到時候采取強硬手段,吃虧的一定的宣大禹。他幾大步飛跨到宣大禹面前,從后面撲抱在他身上,手腕扼住他的喉嚨,死死鉗住,并使勁搶過了他手里的棍子。
怒聲在宣大禹耳邊吼道:“你他媽瘋了麼?”
他這一聲吼,一方面是怒斥宣大禹,另一方面也是警告后面這些人。這是我哥們兒,他干出什麼事,責任由我承擔,你們誰也別動他。
“誰瘋了?”宣大禹赤紅著眸子朝夏耀問:“你就讓他那麼踹你一腳?他憑什麼踹你?你這屁股也是他丫能踹的麼?”
夏耀回斥,“這是訓練!”
“訓練就能瞎踹麼?你當我是瞎子啊?明明是那個廢物拖后腿,憑什麼往你身上踹?”宣大禹指著打人的教官,劈頭蓋臉一通罵,“你特麼以為你是軍區總司令啊?想打誰打誰!來你這訓練是給你丫面子,你還真把自個兒當盤菜了!”
那個外籍教官中文沒那麼溜,被宣大禹這麼數落,心里自然不服。緊握雙拳要往里走,被袁縱一個手勢打了回去。
“你特麼夠了!”夏耀直接在宣大禹胸口給了一悶拳。
宣大禹喘著粗氣,目光銳度不減,開始從打人的教官轉向袁縱身上。
“我告訴你們,砸器材算特麼輕的!把我惹毛了,你們這個保鏢公司都得關門!打人?到時候掄圓了抽自個兒大耳刮子吧!”
袁縱不發一言,冷硬的目光如利刃般鋒利,切割捅刺著夏耀的神經。
夏耀緊了緊手臂,死死抱著宣大禹,一邊逼迫著他住口,一邊護著他往外拖。在與袁縱擦肩而過的時候,夏耀的視線一刻不停地盯視著他,直到將宣大禹完好無損地從眾人中間拖出去,眼中聚斂的光才在那一刻黯淡下去。
袁縱在他的視線里看到了不可撼動的絕然,一個仗義又護犢子的真爺們兒。若是這一刻傷了宣大禹,必定也會傷到夏耀。
為了那麼一丁點兒可能會給夏耀造成的負面情緒,縱使顏面盡失他也忍了。
沒一會兒,身后響起眾人的議論和咒罵聲。
“就這麼讓他走了?東西呢?白砸了?”
“他憑什麼那麼狂?高干子弟了不起啊!”
“……”
袁縱轉過身,面朝眾人,淡淡說道:“繼續訓練。”
原本還有人想鬧,但一看到袁縱的臉色,全都乖乖閉嘴,靜默地朝訓練場地走去。
夏耀剛一到車上就和宣大禹嚷嚷起來了。
“瞧你干的這叫什麼事?!就為了那麼一腳,至于麼!誰沒挨過打啊?”
宣大禹混不吝的口氣,“他愛打誰打誰,打死了我都不管,但他打你就是不行!”
夏耀說不上來是氣憤還是感動,反正滋味莫名,抽出一顆煙,心情復雜地抽著。
宣大禹又說:“你還記得不?咱們小的時候,別人欺負你,我就替你出頭。長大了還一樣,誰也甭想動你一根汗毛,甭管以什麼理由!”